略迟疑着问:“那他的死是否同我爹有关,我爹爹他真的是因护驾而亡么?”
“我当时并不在场。但是我觉得萧诚没有说谎的必要。”
他身上一直有种温和而又令人信服的力量,唐禾媗处事戒备,唯独对他不设防。
离别在即,她禁不住伤感:“我要走了,十三叔你多保重。”
“打算去哪里?”脱口而出的话令萧柏颜自己也怔了,未等唐禾媗回答,他随即改口:“不管去哪儿,姑娘家出门在外,凡事自己多留个心眼。”
在萧柏颜目光的护送下,唐禾媗真正意义上地踏上这条她盘算良久的出宫之路。
从年少入宫到殉葬,再到五年前的意外重生,零散的片段在脑中不断闪回。梦想成为现实,她茫然无措,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激动和欣喜。
宫门外是十三叔命人备下的马车,两辆,各自配备车夫。
“这个皇叔想的真是周到。”出宫后的施玉色语调轻松了些许,不似宫中冷冰,显得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如此就在这里告辞了,你多保重。”
唐禾媗连忙拦她:“大晚上的,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说。”
“不了,”施玉色边说边跳上车,挥手跟她告别:“离家多年,想回去看看。”
是了,回家,这么疲乏当然是回家休息最好。
她也很累很想休息,可是,唐禾媗想,她的家在哪儿呢?
十七岁之前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十七岁后更是被禁锢在朱红色的宫墙内,无法动弹。尽管在京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唐禾媗发现自己对这里仍旧陌生的很。好不容易买齐了路上所需的东西,又换了轻便的简装。
临出城前,她决定去往相府一趟。
相府的大宅从外面看上去依旧堂皇气派。瞧见是她,门房惊的如同白日见了鬼,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小姐回来了,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唐唐禾媗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她。”
走了没多远,唐禾媗就察觉有异,往日管理有序的府邸,如今她进来这么久连个丫环仆役的人影儿都没看到。直到穿过回廊来到前厅,才有嘈杂的人声传来。
唐夫人拔高的声音尤其刺耳:“我就从没听老爷提起过他有族人,况且早不来晚不来的,现在他人不在了,你们才跳出来,还不如跟这些没脸皮的一起自称亲戚好了!”
她一口骂俩,围在一边的远亲们不干了,抡开架势梗着脖颈又开始吵。
唐禾媗打眼看去,唐夫人口中自称族人的那群人形容普通,面相生疏,以前并未在家里见过。在一片喧闹声中,他们其中一人扬高了声,纠正道:“我们从不骗人,不是亲戚,就是同族。”
唐夫人简直要尖叫了:“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骗钱!!!”
为首的人轻轻抖搂了下手中的几张纸,不躁不火,不卑不亢地开口:“夫人,我这里有字有凭,可以证明唐家有一部分资产归属宗族所有。唐怀远只不过是代为管理。”
唐夫人瞟了眼他手里的凭证,突然‘嗷’的一声干嚎,而后哭喊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看我男人没了,女儿又失了势,浑水摸鱼来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来分财产,你们丧尽天良!!”
唐禾媗目瞪口呆地看着后母撒泼,以前她虽然也算厉害,到底表面上还是斯文做派,如今撕破了脸,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耳听着她如唱戏般滔滔不绝,连哭带骂,愣是以一人之力把所有人的声音都牢牢压在底下。唐禾媗揉着额角悄悄退出来,她来是想告诉唐夫人:皓月的情形虽无好转,但是萧诚已经答应放她一马,而且有芙瑶留在萧诚身边,无论如何,皓月的命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