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明明有位置。”
夫子面带难色:“这小王姬,如此老夫恐怕无法与陛下交代”
“无妨,只今天而已。”我朝傅臣之勾勾手指,“你,过来坐。”
我在玄书房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夫子也不再与我计较,只扶额摇首,拿出书本开始授课。傅臣之先是一怔,而后浅浅一笑,在我身边坐下。
我撑着下巴瞅了他几眼,发现他长得可真不像凡人。
在溯昭出现最多的人,便是大玄之山上的玄丘之民,抑或大幽之国的赤胫之民。前者浑身黝黑,后者膝盖下全是赤红肌肤。这些人相貌粗壮,性情淳朴,又因“贱名者长生”的缘故,名字也取得很不飘逸。
可傅臣之这小子,非但名字取得儒雅别致,连人也长得这般好看。溯昭的惯例是女孩束发,男孩散发,傅臣之也不例外。黑亮的头发披在肩上,只在后脑系上一条丝带,衬着白荷般的小脸,简直漂亮极了。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侧头回望我一眼,有些腼腆:“还请指教。”
“是不是汉人长得都是你这般模样?”我喃喃道。
“我的模样?”
“粉嫩得跟包子似的。”我笑了笑,“开心么,你比我们溯昭氏所有女孩加起来还可爱。”
闻言,他小小的包子双颊竟变成了粉色。可他还是皱了皱眉,俨然道:“这不是赞美。我不白,汉人也不白。”
“骗人,肯定是因为长得太不像汉人,所以才会被丢掉,而后被宗奉议郎和大祭司错认为溯昭氏带回来。”
“其实,我会被送到这里,是因为”
言犹未毕,夫子已清了清喉咙,朝我们扔来眼刀数把,我们不得不停止交谈。
我把书本放在桌子中央,和傅臣之共同阅读。
这些日子,我们学的一直是“溯昭五杰”之首北翔的文赋。我一直觉得诗词可学,文赋乏味,光看看那肥胖的段落,都可以催出我上百个呵欠。不想傅臣之竟还听得津津有味,不管夫子走到何处,他目光皆紧紧跟随。
果然,相较念书,还是道术堂的课更有意思。
因为,道术课上八成时间,我们都在施展法术。作为我大溯昭的臣民,哪怕只一盏茶的功夫不玩水,我都觉得浑身皮痒痒。看着面前案上的水壶,我总想把里面的水掀出来,化成冰渣来个天女散花。但溯昭所有学堂明文规定,非夫子许可,课上禁用法术。一旦做出此事,我会被罚抄北翔那顾影自怜的《仳鹤集》一百遍。
想到过去的各种惨痛教训,我便强忍住体内蠢蠢欲动的灵气,伏在桌上双目无神地发呆。
在我即将睡着的刹那,夫子总算停止滔滔不绝,背着手在玄书房里来回走动。这整一堂课终于到了最有意思的部分。那便是,抄写文赋名句。
我曰过,罚抄是惨痛教训,那么有意思的,自然不是抄写本身,而是:学生们整齐划一地打开桌上的水壶盖,开始运气,指尖对壶一指,里面的水便呈柱状逆流而上,一路引向砚上的墨条,将墨条裹住旋转。不一会儿,墨水便滴落在砚台上。
到我发挥的时刻了!
唯一施展法术的机会,我一定要弄个壮观的。
我把袖子卷到手肘,摩拳擦掌,正想来个一泻汪洋,谁知傅臣之却也卷起袖子,把水壶里的水倒了一些在砚台上。然后,他拿起墨条,慢条斯理地在上面磨来磨去
亲眼目睹这一幕,所有学生呆如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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