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抢白,猛然站起来向前探出,正欲发作,韩云谦拖着腿一个箭步冲出来护住宝生前面。只听得哗啦一声,茶碗碎了一地,茶叶茶汁溅上韩云谦的袍摆。一时厅内静默尴尬,各人皆不言语。
连曜在北方也听闻过这位大人的脾性,只道是个呲牙必报的阴霾人物,没想到不堪到如此,与一个女子较劲。不由暗暗点点头,王喜倚重这等沉不住气的心腹,派了来行这最艰巨的一步棋,也委实可笑,要不是亲眼所见,确不知底细。又担心瞅过宝生,却见她眼眸带泪,强咬着嘴唇抽噎。韩云谦挡在她前面,平静道:“小女有些任性,年少轻狂的很,惹恼了赵大人也请恕罪。而元宵之夜,小女确实与她表兄妹出游,毫无隐瞒。”说着撩袍跪了下来。
宝生再也忍不住抽泣开来,泪珠滚落下双颊,晕花了胭脂,冲开了两道粉痕。挽着韩云谦的手臂,一并也随着父亲跪下。刘老太君一见宝生如此,心肝具摧,更是哭开,道:“今天是造了什么孽啊,要是有什么就冲这我来。”
赵大人冷笑道:“韩小姐,你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我提醒一下。”说着打了个手势,军士领了几个人物进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军士押上三位捆绑武士跪下,端的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之人。连曜一见这三人,心中大叫不好,更不由握紧拳头轻轻砸在木门框上。刘府上下不知何事,只听赵大人道:“这几人就是元宵之夜行刺连将军之人,据他们自己供认,是你们刘府指使,用这位韩小姐受伤做了掩人耳目的噱头!”说着,踱到韩云谦旁边,一把拽住宝生胳膊生生拖起,狠狠道:“韩小姐,你倒是说说,一位世家闺阁女子为何夜间独自流落陋巷,又为人所伤,真是可笑。”
赵大人脸长的细长,肤色黧黑,面上短须,此时生气起来,容貌扭曲好似黑夜中的秃鹫。宝生被他拽扭住,顿时惊呆了。刘老太君冲过去扑到赵大人面上,捶打道:“造孽啊,你倒是冲着老身来啊。”赵大人哼了一声,甩开宝生,宝生扑到在地,听得啪的一声,珍珠钗冠滑落撞到地面,珠粒哗啦啦四散开来,晃亮了众人的眼睛。
韩云谦抢上前,紧紧挽过女儿肩头,求道:“此事却有原委,单凭几个武人供词,却不能下如此天大的罪名。还请赵大人明察!”宝生仿佛呆住,也不言语,只是脆生生跪着。旁边刘大人等人知道大事不好,也跪下来说情。
小厦狭仄,连曜紧紧抓住门栏,强自使镇定下来,之前与太子璁达成暗议,为了表示诚意,就这几个武人为饵送还。只是没想到王喜之人又用上这样手段来倾覆刘家,这样的局面是自己所乐见的,至少能缓解东宁卫和自己的紧张之态。可是不知为何,亲眼看见这一幕,却又有些心酸。偷偷瞥去宝生,却见她红色的礼服已然松垮,脸上的水粉已被泪水糊掉,面无表情,惨淡而不忍目睹。连曜突然不想再看下去,正想从后门悄悄走掉。
正说着,赵大人带的军士上前帖耳密报,众人正在猜测什么事情。听得呼啦啦进来些人,为首正是谢睿。连曜大感惊愕,心思飞快行转,仍猜不透谢睿来意;却见谢睿目光已经穿过堂中各人,飞快停留在了宝生的脸上,焦灼之意言于意表,不由冷笑数声。
宝生仿佛明白过来,呆滞望向谢睿,只见他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里是掩饰不住的疲乏之色,一身绯红官袍蹭出在马上飞驰的皱褶,跨入高高门槛朝里大步而来。但是这一刻,旁的人哪怕再惊诧,也不及赵大人心中惊诧的万分之一。
赵大人见了谢睿,稍稍愕然了片刻,强行镇定下来,淡然问道:“不知谢大人来此是私事还是为何,不过今天这里行使是公务,还请谢大人回避。”谢睿温和笑道:“你是公事,我也是公事。”谢睿进来之时已然瞅见刘家现状,更看见宝生呆跪地上,本来绚烂的礼服已然失去光彩,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