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冯老太爷闻言,呆怔半晌,旋即大怒,“胡闹!”
气愤之于,铁掌一般的大手拍向桌面,拍得桌子尚未散架,桌面上的茶盏却“哗啦”一声,碎个四分五散。
冯老太爷这一怒,让座下儿子媳妇儿孙子孙女儿们纷纷起身告罪,不管心里慌不慌的,面上都带上几分惶恐。
二老太太双目往下一扫,垂下眼眸心中低叹,转而看向老太爷,低声相劝。
冯老太爷跻身高位多年,心性智谋早已经过千锤百炼之敲打,这会儿看上去面上怒意不减,实际一直保持着头脑清醒,满堂儿孙在面前,一个个各样表现尽皆眼底,各人什么样,他心知肚明,只是俗话说得好,“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只要儿孙们不犯国法军纪家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作不知就好。
可是,偏偏在他想做鸵鸟儿的时候,一片沙漠里偏偏里,偏偏他放脑袋的地方是一片实凿儿的大石板,脑袋钻不进去不说,还硌的额头生疼,真真是气煞人也!
于是,在满堂人都老老实实地一副诺诺之态,惟有冯蕴在一旁老神在在地。
因此,冯老太爷一打眼儿,就看见例如沙漠之石的这个孙女儿。
冯老太爷这么一看,气得有些乐了,你要说老大家的这闺女行事放诞吧,她偏偏和周围的人行动一致,人家站c她也站,人家告罪c她也告罪,礼仪规范全无一点儿错处,可偏偏她站在那里c她低头告罪,就是和旁人完全不同,怎么看怎么让冯老太爷运气。
难道真是女肖其父?
想到这儿,冯老太爷这位当朝宰辅,忽然点亮了脑洞大开技能,不经然想起自己年幼之时,于农家院子里,听他的祖母时常念叨着,什么“老猫住在房檐下,一辈人传给一辈人”的,不禁低叹,果然老话儿有理。
诶?不对啊!冯老太爷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应该问责冯姿致那丫头擅自改为女户之事么?
干咳两声,冯老太爷发挥出用于朝堂之上的技能——脸皮自动增厚。
他老人家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思绪跑偏,仍旧保持着最开始的怒意,冷哼着:“都坐下!”
坐在自己相公跟前儿,沈氏心里底气不觉增加,条件反射地就要说话,幸亏她那奶嬷嬷机警,即使从后面拉住沈氏,免得她那口舌又惹出事端。
沈氏这回许是真开窍儿啦,从前谁拦谁躺枪的一往无前的脾气,这会儿竟也当真收敛起来,闭上嘴,只管低眉顺眼地听训。
她这一安静,到让次媳尤氏频频侧目。
二老太太在堂上看的分明,心中微微一叹,复又想到什么,脸色渐冷,索性把一向困于心中的烦恼全数撂下,从手上退下檀香串儿,闭目轻捻,不理旁事。
冯蕴虽然还面对着来自老太爷的压力,却也不忘把周遭人物尽放眼底,其中尤以二老太太c沈氏c尤氏为最。沈氏的做派倒叫她吃了一惊,再看看尤氏的表现,冯蕴心底只道好玩儿,心想:看来府里这回比上一世有的好玩儿多了。
倒是二老太太思及上辈子,她的老太太的话,不禁皱起眉,略有所思。
看到那个不受教不省心特别肖像他那长房长子德行的孙女儿,竟然在此处还敢走神儿?!冯老太爷更加气愤。
“大丫头,你可知错?!”别看冯老太爷岁数大了,可丹田之气饱满,这一张口责问,便震得众人耳畔隐隐发疼。
冯老太爷在念书之前便已经于武学一道有所进益,他老虽然从文起家,却在拳脚上不让那些武夫,立于朝堂之上,要动嘴的,冯宰辅出口成章,一张嘴引经据典,损得对方不知是被夸还是被骂,所受波及者无不晕头转向c哑口无言;若动武,冯宰辅向前一步,那可真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有敌手站着过来,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