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头走了,没有带走半点痛苦,留下的人,只能用叹息,面对他设下的未尽之事。
最为痛苦的是仙桃,她是家里的长女,爹活在炕上时,虽然病着,有口气,就有主心骨。爹把她许给四哑,自己却先走了,妈瘫痪在床,做不了任何的事,就是认定四哑这个女婿,心里盘算的,嘴上说着的,都是让仙桃快些与四哑成婚。
仙桃压力很大,也很发愁,爹的临终遗言,妈不容置疑的态度,农村的神圣风俗,象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身上,好似自己不可改变地,就成了四哑的媳妇。
在仙桃的内心深处,珍藏得永远是根生,自己的心灵归属地,也早就选在了根生身上。她清楚,自己最终是不会嫁给四哑的。
但这路如何走下去?自己这么大了,一边是相爱着的根生,一边是欠着情债的四哑,仙桃左右为难。每到夜深人静时,仙桃守着瘫痪的妈,想着对根生的心思,听得却是布墙另一面四哑熟睡的酣声,她反复地想,怎么办?究竟怎么办?还是想不到好办法,想不通就哭,几乎整夜整夜在以泪洗面,忧郁万分,不知所措,几乎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人也瘦了一大圈。
躺在炕上的妈,却不停地催着仙桃与四哑完婚,还威协说,“我等不及了,我要找你爹去,你们再不完婚,我就上吊,去寻死!”
仙桃急了,来找根生,她将自己的处境和妈吓人的话,向根生诉说,还“呜呜”地哭。
根生的心思全放在开发村里的石材上,也一时拿不出好办法,只安慰仙桃说,“先拖着吧,房子不是还没分嘛。”
可是,仙桃哭得更凶了,说,“拖不过去呀!我的精神都要垮了啊。”仙桃急得直跺脚,逼着根生拿主意,“你倒是拿个主意,不管咋,我是你的人,你快娶我呀。”
根生的大脑在急速地转动,内心里非常歉疚。想想仙桃与自己相爱这么多年,一个心眼追随着自己,都拖成了大龄女青年,但她从没在乎过别人如何说,怎么看。如今,她违心地栖息在四哑的家里,身心经受着巨大的压力,不能再让她独自承受了,得尽快想个办法。
根生缓缓站起身,爱怜地将仙桃搂在怀中,安抚了一会,然后说,“走!咱们找石清去。”根生拉着仙桃向石清家走去。
根生和仙桃一前一后走进石清家里,进了石清屋,石清正在打电话,放下电话,石清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仙桃的眼睛红肿着,象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心下就猜想,也难为了一对有情人,一定是为情所困,试试他们的决心吧。
石清笑了笑说,“兄弟,妹子,快上炕,刚接了个电话,有人托我介绍对象,是县城一个大龄姑娘,桃妹子既然许给了四哑,生兄弟是不是也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啦?”
听了这话,仙桃立刻扭过脸去,抽抽泣泣哭起来。
根生跨在炕沿上,怔怔地看着石清,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石清哥,我的大支书,你还有心开我们的玩笑,这么多年,我俩的心里咋想,你是最清楚的。眼下大婶逼着仙桃与四哑成婚,这事可咋办呀?”说完,根生仍然瞅着石清,满眼尽是期待的光。
石清收了笑,又看了看仙桃,没有立即说什么,沉思的样子。
仙桃涨红着脸,脸上挂着泪,就听她说,“我不同意那是明摆着的,可是爹妈非让我这样做,要不我就去死!”说着就又哭出声来。
“别别别!桃妹子咋说话呢,不急,不急,哥是和你们开个玩笑,谁不知道你俩的关系。听我说,这事好办。”
石清老伴动了同情心,也跟着掉下几滴泪,她拿一条毛巾,递到仙桃手上,好言安慰道,“好妹子,不要急,事情总会解决,你的处境,谁也理解,你的心思,谁也知道,放心哇,你会有好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