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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哑妈再次出门瞭了瞭,还是瞭不到四哑的影,“这灰鬼,都几点了,还不回来睡觉,看来是离不开这两对老人了。”四哑妈心里想着,所性把屋子又收拾了一回,然后把炕也铺好了,就等四哑回来睡觉。

    搬趟家可真是麻烦,四哑妈整整收拾了一天的烂东西,灰锅冷灶的,还得凑合着做饭吃,她乏了,很乏,腰酸,背也痛,手臂也困得不行。可是,刚吃了饭,四哑推开碗就跑了,他又跑回到原来住的地方,找邻居老石头和宋石匠两对孤老人粘乎去了,四哑这孩子恋旧。

    四哑妈坐在炕沿上,一边等四哑,一边轻轻地锤着自己的腰,心里说,“老了,不中用了,不比年轻时,当年刚来这家时,老爷子过寿,自己当总管,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觉得累过。”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四哑妈是四哑爹的小老婆,十四岁被卖到这家,十六岁生了一个儿子,就再不生了,过了许多年,才又勉强挤出个四哑来。从此后,四哑妈便彻底扎了口子,再没有生。和大老婆一样,她们都是一人生了两个儿子,都没生女儿。对于四哑爹这样的财主人家,这算是人丁不旺的。然而,就四哑爹这四个儿子,到最后也只才保留下一个,就是四哑这个半哑子。大老婆的两个儿子,一个战乱年月当了国民党的兵,死于战火,连尸首也别想找。另一个从小夭折,人们都没咋见过。四哑的同母哥哥叫石明,得了神经错乱症跑了,跑出去十几年没音信,人们说肯定死了。眼下,这个家老一辈都没了,只剩下四哑妈和四哑相衣为命。而四哑妈心里还是有着一线希望,她认定三儿子石明还活着,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只有她知道,当年石明的神经错乱症是被逼无奈装出来的。

    昏暗的灯光下,四哑妈坐在炕沿上等四哑,怔怔地看着屋子,眼前就幻化出老头子临死时的情景。就是在这间屋子,在这盘炕上,老头子腿断了,动不了窝,头也被打破了,脸肿得黑青黑青的。他躺在炕上,气得直直地瞪着眼,说不出话来。四哑妈心里不是滋味,全是自己那个没了人性的弟弟石怀财干的,他要当文革运动的小闯将,要与大地主的姐夫划清界线,为得是自己往上爬,真是没了人心,没了人性。老头子临死时,吃力地支起身,抬手指着院子,不知想说啥,还是啥也没说出来。老头子死了,三儿子气不过,得了神经病,斗胆跟石怀财打了一架,跑出去的。此后不久,这房子就姓了公,让没收了。多少年过去了,早都没了念想,现在又说落实政策,把房子给了回来。人都死得死,跑得跑了,要房子又有啥用啊?起初,四哑妈都不想再搬回来,她和老石头c宋石匠他们一起住邻居,关系处得挺好。

    但是四哑妈还是带着四哑搬回来了。这是因为这里的房子毕竟好,这是四哑祖上留下来的老房子。四哑家从爷爷起,不仅在村里种着地,还在城里做生意,是十里八乡有名财主。但四哑的祖辈,不喜张扬,不管城里有多好,根还是留在村子里。这房子就是四哑爷爷手里盖起来的,房子气派c宽敞c结实,当然是村里最好的宅院。老宅五间开,正面五间高大的石头窑洞,挂了砖面,起着屋脊,雕龙刻凤,甚是宏伟。东西两侧和南面,也都是窑洞,是收储粮食和杂物的,也住过长工。院里铺着长方形石条,踩磨得光滑黑亮,古色庄重。院子四周窑墙很高,门楼也很高,门楼也起了脊,高大威严。门是当地的杏木做得,很硬很沉,紫红紫红的。

    四哑妈搬回来住的另一个重要想法,是想为四哑成个家。当妈的谁不盼着给儿子娶媳妇,何况四哑都三十多岁了,过去一直戴着地主的帽子,谁家姑娘肯来当地主婆?四哑妈连四哑娶媳妇的事想也不敢想。如今,不是说平反了嘛,四哑妈的心里就活动开了,好赖也得给四哑成个家,不然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自己也不能守他一辈子。

    可是,四哑是个先天不足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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