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柳坐在灵堂里的梨花木椅上,布满皱纹的八十岁面庞上老泪纵横,他的第九房小妾,魏修杰的生母,今年五十六岁的吴氏跪在他旁边,早就哭得声嘶力竭,眼圈通红。她扯住魏明柳的衣角嚎啕大哭,好像要将他的衣角从他身上扯下来似的,“老爷,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儿子做主啊,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他死得……好冤啊……呜呜呜呜……”
巡检司的姚嵩立在一旁,满脸的惴惴不安,看着这满室妇女哭得昏天暗地,稀里哗啦,似是不把他的耳膜震破不罢休,无奈魏明柳位高权重,又刚死了唯一的儿子,即使再难受也得忍受着。“魏公,人死不能复生,您老节哀顺变,身子要紧啊。”
魏明柳睁开肿得核桃般大的老眼,看了一眼姚嵩,从那双几乎只剩下一条缝的红肿眼睛里射出一道狠绝的光,丝毫不似八十岁老人的锐利,“姚通判,我儿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望巡检司能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即使死了,也好下去给我儿一个交代。”
姚嵩顿时觉得头上的汗珠比那些女人的泪珠还大,“这话怎么说?巡检司职责所在,一定将贵公子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魏公还是保重身体,大衍国还需要您老的扶持,莫要再说这等气话了。”
“哼,姚通判不用在老夫面前拿捏作态,老夫虽悲痛欲绝,浑浑噩噩,但还没有昏聩到失去判断力的时候,”看来这老匹夫是知道点风声的,并不好对付,姚嵩点头哈腰继续听他说完:“那玉露阁算什么地方?花魁算什么东西?将我儿拒之门外就算了,居然因此就对我儿狠下杀手,哪怕它背后是天王老子,魏某也要将它一锅端了,为我儿报仇。”
这老儿,自己儿子押妓把自己也给押进去了,虽然死得可怜,但也实在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寻常人压还来不及,它却还要将篓子抖得更大,果真是独苗,比龙子龙孙还要宝贝精贵。心里这样想着,面上还是得不断点头附和:“魏公说得是,这玉露阁的确不算什么,再大也是个青楼,非官非贵,哪能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和魏公作对?这魏公子的死一定另有蹊跷,还望魏公稍事息怒,等巡检司进一步查证,再动玉露阁不迟。”
“还查什么?”吴氏听他二人说的这些,又听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早就对玉露阁恨之入骨,此时也不顾自己身份微贱,哭着插起话来:“无数双眼睛都看着了,只因我儿想见一见那花魁绮玉,那玉露阁就将我儿扔下湖去羞辱。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见也就罢了,居然还因这事对我儿下如此狠手,可怜我的儿……呜呜……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姚嵩被她哭得头更大了,但又不想真听了这两个不顾真相一心只想着报仇发泄的失独老人的话,只好谆谆善诱:“九夫人的话说得极对,魏公子即使不是玉露阁直接出手,也是与玉露阁有关,只凭这点,这玉露阁就罪该万死,决不能再留,只是……魏公子之死实在是蹊跷,这玉露阁就算再势大,也不敢因这点小事就对魏公子下毒手,公然与魏公作对,这背后一定另有其人。只是要查出此人,玉露阁是最关键的线索,决不能将玉露阁草草查封,免得打草惊蛇,将真正的凶手放走……”
“那将玉露阁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一拷问便是了,为什么你却迟迟不肯动手?”
“九夫人有所不知,绮玉姑娘虽然是玉露阁的花魁,但是早就已经被一个神秘人包下来了,那日魏公子对绮玉姑娘的无礼……额……倾心求见的事,得罪的并非玉露阁,而是包下绮玉姑娘的这个人……依在下的浅见,这事恐怕与这人脱不了干系。”
“那你直说,这人是谁?为何还不赶紧将他抓起来?”
“实在是……”姚嵩也犯了难,谁都知道绮玉被一个人包了下来,但这人是谁,谁也不知道,此时叫他到哪里去抓人?
魏明柳此时已经停止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