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社所在的青河边上,这几句玩笑般的口角发生时,姐俩还在仨人占的地方背靠树干互挽胳膊睡的正香,谭七小少爷就坐在旁边的薄毡上,趁着阳光尚薄,将话本摊在腿上,借着树荫边看边吃青枣。
这样安静地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光景,日光渐渐耀眼起来,谭七小少爷开始觉得百~万\小!说时有些刺目,于是合了话本,毫不犹豫地探手推醒了身旁的睡觉二人组。
“嗯……”谭净好反射性地睁眼,才张开一条缝就被日光闪得瞬间闭了回去,欲要抬手遮光,又发现右臂被缠着动不了,这才想起了身在何处。
她拿左手遮了会儿眼睛,适应了再张开时,头一转,就见郭攸朝她眨巴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人还未清醒,神情冷冷淡淡的,偏偏是个杏眼翘鼻小红唇的模样儿,看上去颇有些反差萌,被她拿手指戳了下嫩脸颊,才摇了下头抬手要打呵欠,结果也没抬起来,愣了一下,方醒了过来。
谭净好被她带的,张口就打了个大呵欠。谭七小少爷在旁边看了个正着,结果仨人就开始轮流不停地打起了呵欠,好一会儿才止住。谭净好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唤碧丝把薄毡上的两顶帷帽拿来。当然不是为了避嫌,是为了防晒。
三人团便拎了几个油纸袋,装了点心和鲜果,开始闲逛。待他们逛到诗社的布棚时,这边的围观人群已经很可观了。隔着人墙,叫好声不绝于耳。
郭攸身形灵活,拉着姐弟俩从人缝里挤了进去。她专从站着高个儿们的地方钻,这样看热闹的人们瞧他们是三个小孩儿,便多多少少让了一筹,让仨人顺利挤进了内圈儿。
还没站定,便听得一道激动的男声在说:“好!沈姑娘这一首《桃》可是绝了!”
谭净好抬头一望,一个侧身的窈窕背影盈盈而立,她身上是一袭荷叶芙蕖凭鱼跃水墨写意长裙,衬得人如诗如画,能看到侧脸,长眉玉肌,淡敛静肃,正是沈玄之。
她清澈如溪的声音响起,带着潺潺的凉意:“不敢当尹学长夸奖,玄之献丑了。”
“玄之不必自谦,这首诗取意自然,不拘奇抉异,又清新可爱。此回你得头筹,我是心服口服的。”说话的是谭二姑娘,她面上有着些许叹服之意,随即又转化成了羞惭,摇了摇头道:“不想过了个年,玄之的境界愈发进益了。我却还裹足不前,实在惭愧。”
“凌姿过誉了。我也是偶然一次机会,得大哥提点两句,才忽觉以前遣词刻意,心境有所转变罢了。”沈玄之难得多说了两句,却是将功劳塞给了沈容之。
谭净好在旁听得心痒痒,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句子,能让她心气颇高又有才华的二姐说出“取意自然、清新可爱”的评语。
自然,有“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这般自然吗?
可爱,比“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来得可爱吗?
她这里兀自想着,那边俞应芷姑娘不由得叹了一句:“原来是沈大公子。”
副社李厘便从书案后起身走了出来,到了条案边上立定,一张芙蓉面笑眯眯道:“沈玄之这回胜出,当无人有异议。不过,俞应芷,谭凌姿,苏湘三人之作也是大家公认的难得,这一回合抽签排除她们三人,其余参与之人过来我这里抽罚签。”她的手中握着一个木筒,当中插了密密麻麻的签子,就是所谓的罚签,正等着人来抽。
罚签不是简单娱乐大家的,所有罚签内容完成后,选出最优一人,其所在队伍可以再加一分。
站起身来出列去李厘手上抽罚签的人只有六个。因为每一回合较量双方只出五人,在加起来十人中决出胜负。每个人不能连续参加两次较量,至少间隔一次。如沈玄之这次参与作诗,下一回合就不能出场参与较量。
李厘等来人一一抽完签,将签筒就放在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