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一点点从眼里溢出来,若是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让眼睛更加清明,那就哭吧,曾经被血脉至亲蒙蔽被欺骗被利用,如今再想起,仍然觉得累。
若是自己不知道父亲的真面目,她一定不会相信父亲是个不次于颜颂的贪官,可是她知道父亲的心肠有多冷硬,手段有多黑,所以她一听说一看到,虽然不可置信,但最终还是信了。
那便是自己的父亲啊,那件事父亲也做得出来。他若是不好名,他上一世便不会用鸩酒毒女!他怕自己拖累了他的名。
有了名,自然要求利,名利双收,笑到最后。
父亲啊父亲,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又哭了,可是哪里难受?”
欢之进来,看到梦茴从眼里流出的泪,一下子就慌了,忙扑上去问道。
“没什么,心里难受,哭哭就好了,去把刚炖的鸭汤热一热,再撕一点煎饼进去端上来吧,我吃些东西。”
这次因为刘梦茴又病着,需要煎药,原本打算再拖一拖到春天再说的小厨房,被徐老太太硬是要求官氏雇人收拾好了,还拨了一个厨娘来,因此现在要弄什么吃食也是方便。
欢之看见梦茴哭,触景生情,想起以前在京城的大小姐精神多么好啊,笑容也多,又想起刚才琰之公子的话,大小姐这可不是单薄了,还常常郁郁的,这样一想,心里难过,泪水不由得也哗哗的掉下来。
水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俩这是,说什么难过的事呢,欢之你也真是的,怎么还陪着刘姑娘哭,刘姑娘身子还病着呢。”一面说着一面抽出腰间别着的帕子,给梦茴轻轻擦着眼泪。
“没说什么,我见大小姐哭了,心里也难受,水云你去端那个刚炖的大小姐没吃几口的鸭汤来吧,再撕点煎饼进去,让大小姐吃一些。”
欢之想着这样红着眼睛出去不好,便让水云去端。
水云眼里闪过黯然之色,垂下替梦茴擦泪的手,答应了便出去了。
刘姑娘这些日子一直胃口不好,吃的也少,定不是刘姑娘想要吃,而是欢之借口把自己打发出去
这借口一点也不高明啊,可是自己能说什么呢,她们主仆俩才是亲亲的主仆俩,自己于她们,不过是个外人。
她们说着悄悄话,哪能容自己插嘴。
想着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全心全意的待刘姑娘好,却换不来同等的真心,水云心里慢慢的凉了下去。
还是依言端来了鸭汤,脚步却不疾不徐,一点不见这几日的急躁。
水云再进去的时候,梦茴和欢之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都收起了泪。
看到水云和手里的托盘,欢之挤出笑容,“大小姐快起来吧,你看都按你的吩咐,煎饼撕在了鸭汤里,热热的一定好吃,你多吃些。”
“是刘姑娘想要吃的?”水云听说,轻轻蹙眉问道。
“当然,难道还是我想吃?估计大小姐也是饿了难受吧。刚才我仪容不整,出去怕让那些小丫头笑话,劳烦水云姐姐了。”欢之重新笑嘻嘻道。
水云满脸复杂的看了一眼欢之,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大小姐,垂眸将托盘端到了桌上。“快去扶刘姑娘起来吃些吧。又哭又笑的也不知是多大了。”
“越活越年轻嘛,是不,若是有一天到了三四岁,还要劳烦水云姐姐多多照顾了。”欢之不忘开着玩笑。
水云牵牵嘴角,却并不笑,垂手立在了一边,看欢之慢慢扶起刘姑娘坐到了桌前。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又岂能轻易的被刨去。
有些隙缝,是真真在在存在的了,再无法抹去。
十五那日,徐琰之果然准时来接梦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