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礼之脸上出现惊疑不定的神色,古绯那一番话,竟说的分毫不差。众所周知,制墨配方因人而异,即便是同样的配方经由不同的人配伍而出,最后制成的墨丸也是有稍许不同的。
是以,每枚墨丸的配方和配伍都是不为外人所道。
可古绯,就那么品鉴了番,张口便说了出来。
粉唇一勾,长翘的睫毛扑闪如蝶,恰好掩映了她眸底蹿过的璀璨微光,“朱砂,石檀木皮本无不妥,还可相得益彰,可公子错就错在为使墨色显紫玉之光,将朱砂加重了一分,紫光倒是有了,却将石檀木皮添墨色的作用给压了下来,故此墨迹七日之后,会因配伍不均,朱砂下沉而暗哑无光。”
最后一字话音方落,整个厅里安静无声,便是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古绯闲适无比地伸手,让苦妈擦干净不小心沾染上的黑墨。
封礼之回过神来,眼底流蹿兴奋的灼热,他望着古绯,当即长袖一拢,无比正式行了一礼道,“今日听闻姑娘一言,胜却数年之功,礼之孟浪,还请姑娘赐下芳名,待日后容礼之上门请教。”
古绯暗自点头,这封礼之年纪轻轻便能屈能伸,且不计她起先故意出言不逊的举动,这会还能斯文有礼,如此品性,何愁他日不能有所作为。
而且他还姓封,古绯可没忘记刚才在楼下,伙计为她介绍那枚核桃砚式墨之时,有说是出自易州堂堂有名的封溥羽大师之手,可不也是姓封。
古绯眯了眯眼,瞅了边上一圈那群围观之人,她还没说什么,就听闻身后传来墨成去而复返的声音,“封公子真是失礼。”
他这么说着走进来,袍边曳动,一字胡梢翘了下,斜眼看古绯,眸底就起头疼的无可奈何。
古绯隐晦地摊了下手,表示这一场可不关她什么事,她瞟了眼角落安份的伙计,黑瞳背后的算计无人看清。
“封公子,别人还是清白深闺姑娘,你这般当众问,传出去岂不是平白坏了姑娘家名声。”墨成站到古绯面前,挡了封礼之的视线笑着说。
封礼之猛然醒悟,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错开墨成看着古绯就道,“还请姑娘见谅,是礼之心急了。”
古绯淡笑不语,可待墨成又一次挡住封礼之的目光之后,她向苦妈轻点下颌,苦妈心领神会,无声无息地推着轮椅出去,在伙计的帮助下,下了二楼,趁封礼之没反应过来之前,离了小墨墨坊。
盛夏的日头毒辣,苦妈撑起伞,捡阴凉的地儿走。
末了她顿足有凉风的巷子口,低头就很不赞同的对古绯道,“姑娘,你今日不该这般冒险,如若那墨成将您身份透露出去,引来大京那边的注意,这可如何是好?”
古绯面有浅薄的冷意,那一双的眸子犹如黑白玉棋,交错复杂,哪里是一般人能看透的。
她目光遥视远方,透过来往穿梭的人流,似在看在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注意,“苦妈你多虑了,听墨成的话,便知如今的小墨家,没几个人知晓我的存在,估摸着墨宴找了其他的油头欺瞒了过去。”
说到这里,她眸色有寒,“这么多年,小墨家墨宴一手把持,将其他几房压制的死死的,他那些兄弟也就算了,毕竟还真没个能有墨宴能干的,可往后呢,保不准就会有天赋不错的子嗣出现,那么,那几房又岂会任由墨宴一房独大。”
古绯语气顿了下,转头看着苦妈,“我只不过是提前将这间隙的种子拨到墨成心里而已。”
“如墨宴没做过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墨成又岂会被我几句话就怂恿动,所以,”她杏眼眼梢弯起,和着唇边的冰凌光华,“意动之后的墨成,必定不会去大京特意打听我的事,再说百年世家的名头在那,倒还可以唬到几个人,他也吃不准能打听出什么,若我真在大京墨家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