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很,好的很”带着森然的阴寒,似从地狱中呐喊出的不甘,古绯咬牙切齿的道。
然她才刚说完这句话,便有猩红鲜血从嘴角滴下,艳如火烈如焰,在她那张白到透明的脸上异常醒目惊心,她却是生生咬伤了自己的牙龈及舌!
“姑娘,使不得!”苦妈冲上去,捻起袖子,又小心又心疼地为古绯擦拭,“姑娘节哀,咱得留着这条命,好生的活着,才能先谋而后徐徐图之。”
古绯推开苦妈,葱白细指一揩嘴角,嫣红的血将粉色的唇瓣涂抹的红如朱砂,一股子嚣艳的狠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只片刻功夫,她便冷静如磐石,仿若刚才失态怨恨的人根本不是她。
“苦妈放心,大仇未报,我又岂能先死。”她话语浅淡,犹漂在冰水中的无根浮叶,不着边际。
苦妈怔忡,她望着古绯睫毛下的暗影,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照顾古绯也有段时间了,她第一次见到古绯,是在大京,那个黄昏飘摇的暮色之际,她下半身几欲被鲜血染透,撕了裙摆,便见本是莹白纤细的小腿皮肉翻飞,鲜血淋漓,大半的腿肉都被生生削去,只差那么一丝气就被痛死过去,好不凄惨。
从大京到易州,这一路未在古家安顿下来之前,腿伤不愈,有些地方更是化脓生蛆。
就连郎中都不敢下手医治,需得将蛆虫从坏肉里挑出来,再经烙铁灼烫,方能免去断腿之苦。
她记得很清楚没人敢下手,最后古绯她嘴里咬着碎布,手执匕首,硬是大睁着眼将蛆虫连同坏肉一并再次削去,等同于她受了两次的削肉之苦,那等气魄和韧性纵使男儿都不及。
经常她一闭眼,就想起那幕,从那时她便知,有朝一日,古绯羽翼一丰,那绝对是很多人的恶梦。
“准备香烛,我要祭拜。”
平澜无波的声音良久之后响起,苦妈回神,便见古绯自己转着轮椅轮子,动作吃力地往房间而去。
苦妈正要上前推轮椅,可还未动作便被拦了。
“我要一个人静静。”古绯背对着苦妈说这话,她单薄纤细的身影渐融入厅外夜色中,最后模糊不明,带着种让人心酸的苦涩,可那背脊却始终如一的挺直着,仿佛山峦巨石都压不弯。
半个时辰后,待一应祭拜的物什妥当,苦妈才轻轻敲了敲古绯房门。
没人知古绯一个人在房间干了些什么,苦妈觉得许是大哭了一场,也许是恨天怨地,可当古绯转着轮椅开门面对苦妈之时。
苦妈心有微诧,这时的古绯再正常不过,嘴角还噙着浅笑,本就比常人都大一圈的眼瞳格外漆黑明亮,只是苦妈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她觉古绯眸底像潜伏着可怖的兽。
这兽总有一天会脱笼而出,到时古绯视野所及之处,尽数毁灭,连同她自个。
只因,这兽的名字叫——仇恨!
“苦妈,为何不走?”见苦妈只是看着自己不动,古绯淡淡的问。
“走,这就走,都准备好了。”苦妈连忙道,她几步到古绯背后,双手推轮椅,轻手又轻脚。
祭拜的地方在青墨院外不远处的假山凹陷处,正对南方,即便有火星也不易被人发现,苦妈着实费了番心思。
古绯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慢条斯理地烧着楮钱,晕黄的烟灰和着火光飞腾而出,直至烧尽成灰,最后连那点火星也一并熄了,古绯依然久久未起身。
“姑娘,地上凉,小心风邪入体,您的身子再受不得了。”苦妈探身往假山外看了看,并无人发现,才小声的对古绯劝慰道。
古绯当没听到,她在地上又跪了好一会,最后三叩九拜,才抬手示意苦妈扶她起来坐轮椅上。
姑妈为古绯扇了扇身上的楮钱烟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