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的时候,她终于按了接听。
“你在哪儿?身体没事吗?”
池安安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依旧嘶哑:“我在别的地方,要睡了。”
“告诉我地址。”那不容置疑的口气让她难受。
“我很好。”
“地址。”
挂掉电话后的池安安坐回沙发上,她觉得更冷了,她又陷入了等待。陆岩很少给她打电话,向来都是,毕竟他大她八岁,工作学习上也没太大的交集,往往也只有她求他的份儿,比如闯祸了c比如想去哪儿玩儿了他在电话里没太多话,大多是听她说。可如果他真发话了,她到如今还是没有骨气唱反调。
他要来,就来吧。她曾以为是两人关系的主动者,可现在她认清,操控的人只能是他。她不反抗,也不打算再强求了。
陆岩到的时候,已接近午夜,外头的鞭炮声和烟花声甚至可以说是震耳欲聋。但池安安开门后的房间,却清冷地像是没有生气。她没看电视,甚至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地,裹着毛毯的她并没有说话,而是顾自走回客厅。
一颗颗在楼底下燃放的烟花让整个房间忽明忽暗,变换着红绿的色彩,每当炸裂在窗外火花砸到玻璃时,池安安就会微微地颤一下。
陆岩进屋,打开灯,走到沙发边,她垂着头不看他。他将提来的保温瓶摆到茶几上,开口:“药吃了?”
她点头,两人的视线依旧没有交集。
“我带了糖水。”
池安安微微一愣,这才挪动视线,看着面前摆着的保温瓶。关于她的种种,他确实记得分毫不差。每次生病,嘴里没味道,她便要喝糖水。她从前闹脾气不肯吃药,陆岩一碗糖水就轻轻松松将她拿下。
“我很好。”她还是重复着电话里说的那句话,连语气都一模一样,如同自动回复。
陆岩于是换了话题,又说:“我看见你给陆秦买的模型了。”
池安安大概知道陆岩的意思是她买通陆秦的事情,但此时此刻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吗?他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绝,难道还怕她继续死皮赖脸?
“我真的死心了。”她终究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如果你是想来确认这一点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她的眼里没有泪,平静而空洞,陆岩僵立在那里,秒针跨过十二,迎接新年的礼炮声吵闹地像是要砸碎他们所在的房间,可玻璃内的时光却如同停滞,断裂在她说对他死心的瞬间。
“我真的累了,请你离开。”
池安安放下这句话,就起身回了房间,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和他擦身而过时,他鼻尖触到一股消毒水的气息。陆岩在这一刻清楚明白地意识到,那个狡黠而欢快的池安安消失了,是他亲手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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