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江哲劝过了池安安,但心里总隐隐不放心,毕竟对池安安来说,放弃陆岩,好比一个时代的结束。他工作虽忙,还是坚持着给池安安打电话。本以为池安安只是口头保证会从善如流,实际情绪还得低落许久,他甚至怕她再度沾染上什么恶习,却没想到她态度出奇地冷静淡定。每次接起电话无不是一派淡然,弄得江哲不知该如何开口试探。
而另一边,真正和池安安每天面对面的人,也同样感觉到池安安诡异的表现。gl一ria借用池安安的画室有一段时间了,往常池安安一般会在下午来画室,兴致高多画几笔,兴致少就只泡一杯咖啡坐个一天。可最近一段时间,她几乎都是睡在画室里,往往一进画室就会被铺天盖地的手稿和满目的夸张色彩吓到。与这一切行程鲜明对比的是池安安淡定平静的神情。gl一ria常想和她起个话题,可池安安每次都用那种迷茫的眼神和慈祥的笑容让gl一ria只有尖叫想逃开的念头。
不过哪个失恋的人没有点奇奇怪怪的行为,人伤心了总需要发泄。池安安死了心,比前一次更彻底。只是她不会让自己像之前那样沉迷酒精,因为放纵自己时,她的内心仍旧期望得到他的注意,抱着不该怀抱却怎样都不可放弃的希望。而现在她感觉周遭一片寂静,没什么好争,没什么好想,也没什么需要算计的了。世界祥和无比,祥和得她都不想说话去打破这种美好。这么多年她心里老有个声音推着她往前冲,鞭策她去追逐陆岩,那个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让她听不进去别的,听不进去任何人说你的愿望不可能实现。现在这个声音消失了,她发现自己也跟着聋了。于是她就不停地画啊画啊,起码这样她还能赚来些钱。她过去付出的那么多那么浓的感情换不来别人的心,那么起码,能换来银行账户里的数字也是好的。
人浑浑噩噩的时候日子其实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到圣诞了,天气冷的过分。江哲公司的新业务渐渐步入轨道,他也就常来画室看池安安。挺难得的是,他来也不拉着她说话,就安静地坐着,什么事也不干。对他么这个坏脾气又急性子的男人来说,不能算是桩容易的事情。
池安安也不知道哪天开始,看着他的背影就不自觉开始画起他来,这个坐在她的高脚凳上叼着烟沉默的侧影。但更多的时候,池安安提笔画出来的,还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轮廓,而在快要完工的时候,被她从画架上扯下来丢到一边。她不能否认陆岩在她心里过去和将来还会保留的位置。除非她丧失所有记忆,不然即使她和陆岩老死不相往来,她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这个人,何况他们的千丝万缕又何尝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欢喜。她大部分的资产,还都是他在打理的。
当然她还是会想起陆岩,在随机的时刻随机的地点,他的影像会突然闪现。在咖啡店,二十岁的他坐在她对面,替她擦去唇上沾着的奶泡,她把这当成理所应当,继续分享着学校里芝麻绿豆的事情;在马路上,十五岁的她被橱窗里的漂亮衣服吸引而迈不动步子,赶着去公司的他揽着她的腰就把带走,却在隔天提着她看中的衣服出现在她学校门口;十七岁,她翘了自习课和同学一起唱k,玩到八点出来被在对街饭店应酬的他撞个正着,下一秒他就穿过车流拉着她的手就走
即使池安安不愿意承认,但似乎她的人生从十八岁车祸那年起便开始急转直下,就连来自陆岩的温柔,都从那一刻止步,他把她越推越远,直到今时今日。
早晨七点,三天没回公寓的的池安安在电梯口遇见从来没有爱过她的陆岩。他在电梯里静默地看着她,她站在电梯外,脚仿佛被钉在地板上,一动都不能动。他们彼此静止,时间却在流动,电梯门叮地一声就要再度合上,他按住开门键,她也终于活过来一般迈开步子。互换位置,擦肩而过,她没有回头,仍由电梯门在她身后闭合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