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阿茂抬头估量了一眼廊柱和房梁。
他这是要走了, 夏苗再也顾不得矜持,紧紧拉住阿茂的手臂:“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茂的眼神从怀疑到同情, 拂开夏苗的手说:“还以为你很聪明呢, 原来是个笨蛋, 你被那老太婆给耍了, 她压根就没疯!”
夏苗早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如遭当头一棒,身子晃了晃,不甘心地问:“你见过她了?她说了什么?不,这不可能她知道我被关起来了吗?”
“没有,我没见过她。”阿茂迟疑了片刻, 又肯定地说,“我把竹叔送到老太婆的门口,没有进去, 是竹叔出来后告诉我的。他亲口告诉我说你的老祖宗没病, 她的精神好得很。至于她为什么没把你放出来,只有天知道了。”
以竹叔和老祖宗的关系, 应该不会说谎, 也绝不会看不出来, 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把竹叔骗回去,又给气走了, 能有什么意义?这算是哪一计?
整件事蒙上了一层薄纱, 扑朔迷离, 夏苗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眼看着阿茂又要走,夏苗突然感觉不能就这么放他走,好似这么一走就会悔之晚也,再次死死拉住他,没话找话地说:“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帮着老祖宗骗竹叔吗?”
这个男人总是笑眯眯的,不管是不正经的笑,还是取笑的笑,看热闹的笑,那双黑眼睛里似乎总能给自己找到无穷的乐趣,即使夏苗骂他c踢他c打他c砸他,他也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欢了。
在小旅馆里,他还兴致勃勃地偷听,嘻皮笑脸地占她的便宜,可是在那之后就变了一个人,象是夏家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连好奇心都没了,笑容在他的脸上消失,显得懒懒的,有看破红尘的心灰意冷。
很多时候,夏苗对夏家也是这样的无可奈何,她最能理解恨铁不成钢,恨水不成冰的心情,难得自己也被他厌弃了吗?
他不再逗弄她,照顾得周到又细致,风度优雅得胜过了荣公子,说出的话却尖锐刺耳。
这些刺耳的话不是为了惹得她生气,然后辛辣地嘲笑她,再逗弄地加上一句“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她是不是生气,似乎他也不在乎了。
他甚至把她跟那个送他手帕的下贱丫头相提并论!
他说送走了竹叔时是多么如释重负,就像也想跟着离开一样。
夏苗的心不觉揪了起来,生怕他想要离开,说出的话是质问,语气却没有半点气势。
阿茂上下打量着她,评估了一番,说道:“好吧,也许是你中了她的计,你这人唉,你为什么要死死地抱住一艘快沉的烂船呢?听说他们想要把你嫁给胡安峰,你也不恨吗?”
他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却又经历了许多事,看到了更多的丑陋,这次夏苗没有了从前的笃定,想了又想才说:“我觉得也许是我爱锦绣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难得你不觉得这个园子很美吗?”
阿茂噗嗤一笑:“我听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大书法家写了幅字,挂在街头人人说好。这时来了一个老农,也对着这幅字连连点头,书法大家就奇了怪了,问他是不是能看出这字好在哪里,老农回答说是墨黑得好。哈哈,墨和字有什么关系,园子和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者,你可以诚实些,就说你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不行吗?”
他笑得很冷淡,但毕竟也是笑了,夏苗竟然觉得他长得果然有几分好看,黑黑的小胡子不显得老气,反而让他的脸更生动,仿佛男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夏苗见过的那些贵公子们和他比起来象是小孩子了。
“你胡说什么?”夏苗甩了甩头,抛开胡思乱想,嗔道,“你懂什么,连皇上都夸锦绣园好!从小我就在这里长大,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