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苗的才智,全府的姨娘姐妹们,包括夏百川,她都能轻松应对,可是只要牵扯了一点点情,她就乱了方寸,进退全不由自己,成了提线木偶。
对老祖宗是这样,对云姨娘是这样,对荣公子是这样,现在又多了一个阿茂。
因为这一种优柔寡断的毛病,夏苗吃了不少亏,可她想改也改不了。
后来,夏苗想通了,认命了,可是凭什么又多了个阿茂?他只是一个奴才呀!他不过是高一点,壮一点,帅一点,聪明一点,勇敢一点,幽默一点,直爽一点
在夏苗胡思乱想之际,荣公子急匆匆带着十几名芜候府的家丁出来了,他们还牵来了两匹高头大马。
荣公子身穿浅蓝色团花纹长衫,腰悬玉带,头戴逍遥巾,手中摇着一柄名人山水折扇,乍一看象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读书人。
然而仔细一看,那袭长衫是用了最名贵的烟云罗,穿上身后飘逸舒适又透气,如画中人一般。这玉带是御赐的上品,皇家作坊的手艺绝无半点挑剔。那柄名人山水折扇更是他平日里舍不得拿出示人的珍藏。
除了这些,还有他腰间的玉佩,衣襟上的别针,逍遥巾上缀着的蓝宝石,无一不精致典雅,只有行家才能看出他低调中的奢华。
夏苗不禁在心中感慨,到底是陈国第一公子,锦衣夜行也比旁人更有格调,不象是某人家丁连帽子都戴不正,粗俗!
荣公子转过身,接过马缰绳,把其中一匹枣红马的缰绳递给了夏苗。
夏苗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也骑马,回头看了看慢吞吞的马车,还有阿茂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果断翻身上了马。
这两匹马一牝一牡,是刚从匈奴引进的良种,已经被驯得很温顺。它们毛皮光亮,骨骼停均,夜里被带出门仍然没有睡意,兴奋不已,时不时刨着蹄子。
骑在马上,看着自己跨下的公马不时侧过头蹭一蹭旁边母马,两匹马头颈交缠,荣公子想起某首诗,某幅画,止不住心旌摇曳。
来到一户小旅馆前,自有下人敲开门,拿出了芜候府信物。
半夜被吵醒,老板不敢有半句怨言,可是今天没有老头来投店,一行人只好向下一家走去。
荣公子但愿这条路没有尽头的好,思索着怎么利用这段宝贵的时光,良久才说:“过三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曲河的水已满,我包了一座画舫,准备晚上游河,你能来吗?”
赏心乐事谁家院?自从胡安峰的事闹起来,夏苗就没有过一天舒坦日子,去是想去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府里又会出什么事拖住自己。
“家里事多,一桩接一桩,怕是抽不开身。”
荣公子细细砸摸着这句话里的含义,确认并不是毫无转机的拒绝,说道:“知道你是当家人,你忙,可是过节了总得休息一下,老祖宗不会怪你的。英哥儿说上次老祖宗寿宴时见过一次,许久不见,怪想你的。”
夏苗还真是想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却只有叹息一声:“虽说我已经成了当家人,却还从未晚上出门过,恐怕会很难。”
“难道说是和我一起游河,老祖宗也不准吗?”荣公子说得轻松,笑得却有丝尴尬,心中一急,口不择言地说,“难道夏家人还会怕我把你给吃了?”
万万没料到从斯斯文文的荣公子嘴里也会冒出阿茂才说得出的混话,夏苗转过脸来看了一眼,还好,他的脸上没有那种可恶的表情。
荣公子清了清嗓子,又说:“其实那天也不止是游河。这不是眼看就要停战了,生意开始活络起来,有几个专走中山国的行商到了芜州。人家小心谨慎得很,不肯进芜候府,便约定了八月十五在船上谈生意。附近几个州都会派人来,座上的都是些家族的二代精英,名为风月,实为商务,你也不想与他们结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