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登门,进来坐一坐。”
这宝姨娘原本是名花旦,在夏家的众姨娘们当中是出身最低微的。当初周母强烈反对,夏百川偏偏被迷得神魂颠倒,非娶不可。当时夏苗看准了老祖宗拦不住,便站在了支持的一方。后来宝姨娘进了门,众姨娘们都说花无百日红,可她竟然专宠了足足四年。
宝姨娘的个性冷淡孤傲,进了门后不与姨娘们往来,除非必要的场合就不露面,被人说是恃宠生骄也不在意,甚至敢当众顶撞夏百川。按理说夏苗曾帮过她,可也未见她投桃报李,见了面总是淡淡的。
夏苗对所有姨娘的态度是敬而远之,维持着基本的礼数,让人挑不出错处。倒是小绿萼出生后,粉粉嫩嫩一团儿,让人没办法不喜欢,但绝无半点要利用小绿萼拉拢宝姨娘的念头。
四年了,她们之间只是台面上笑脸相迎,并没有私交,宝姨娘的荣宠快要到了头,而自己更是惹了大麻烦,她却一反常态亲近起来。
夏苗察颜观色看得出宝姨娘有话要说,便打算从轻步舆上下来。
“不用,苗姑娘体子正虚着,就这么着抬进去吧。”宝姨娘道。
霁月轩是锦绣园中的一处上好宅院,院内栽种着四季花卉,红的c白的c黄的蔷薇开得正绚烂,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到了大堂门口夏苗才下了轻步舆。
夏苗第一眼没注意到室内富丽堂皇的摆设和一屋子的戏服道具,却先看到绣墩上坐着一青衣男子,怀里抱着胡琴,正在给马尾涂松香。他二十四五岁年纪,面如冠玉,丰神隽朗,举止优雅,令人一见忘俗。
见到有人来访,他落落大方地告辞退下。
“他是?”夏苗疑惑地问。
“他是从前戏班子里的琴师瘳渐鸿。”宝姨娘拢了拢秀发,面皮微红,轻描淡写地说。
夏苗点了点头:“绿萼呢?”
“奶娘带她去大福居看金色鲤鱼了。”宝姨娘挥了挥手,摒退了屋里的两个端茶倒水的丫环。
夏苗心领神会,也命燕子和鹂儿到外间候着。
诺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宝姨娘脱下戏服,坐在夏苗对面:“苗姑娘正在病中,此话本不该讲,但我寻思着还是先提醒一声,让苗姑娘早有准备的为好。”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夏苗心里咯登一下,忙说道:“宝姨娘有话尽管说,这点小病不碍事。”
“那我可就直说了,昨晚你可是惹恼了老爷?”
看来她已经听说了,夏苗没有否认,也没有回避,说道:“不错,夏苗有些看法与父亲大人不同。”
宝姨娘幽幽叹了一口气:“他又想要纳妾了,这也没什么,你反对也没有用,何必跟他做对呢?平白地自己受苦,还要担了忤逆的罪名,父女间不好相处。夏家的姐妹多,旁人争宠还来不及,你却上赶着灭火,也不怕惹火烧身。”
“是父亲大人说的?”夏苗哑声说。
宝姨娘有片刻的犹豫:“有些事用不着人说的。”
没想到她会如此洞若观火,夏苗沉默了。
的确,在当时夏苗可以选择装糊涂,两不得罪:反正自己没几年要嫁人,何必多管闲事;反正已经有了十个姨娘,虱子多了不愁;反正连老祖宗都拦不住的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可是哪怕有千条万条的理由,她也做不到。
因为她是夏家人,她是当家的!
哪怕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他们是她的父亲c母亲c奶奶c姐妹c哥哥c姨娘他们是一家人!
虽说她这个当家的不过就是暂时的,就是一个傀儡,但只要她的腰间还串着那串钥匙,她就不能不管。
不错,她终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家,但在离开之前她想要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为了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