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横尸地上,小满这才真正明白当初郭嘉所说,曹军将士皆将性命托付在曹操身上的内中深义。
她长叹一声,暗暗将慈难掌兵四个字在心里反复念叨数遍,沉声道:“今日之事,给了我一个好大教训啊,元让!”
“主公……”看小满一脸若有所思,夏侯惇嗐了一声,不再言语。
孟小满同夏侯惇走出营帐时,曹洪、曹仁、李典、乐进已经将营寨整理完毕。还能用的营帐辎重绑在车上,兵士列队站在中军帐前等着孟小满来处理昨夜之事。一侧的空地上,陈放着曹军昨夜阵亡之人的尸首,另一侧,那些混入扬州军中的匪徒和叛兵被捆缚着跪在地上。
“将这些叛军尽数斩了!”孟小满面如寒霜,站在那些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家伙们面前,冷冷的下令。
孟小满从酸枣带到扬州的兵士中,许多人都眼看着一起上过战场的同伴死在这次兵乱之中,此刻早就对这些家伙恨之入骨。听到主公下令,呼喝着应命,左右夹着这些叛军匪兵就要往营外拖。众匪兵大声哭叫着求饶,声音凄惨无比。
看着余下众人孟小满心中一动,忽然喝住了兵士:“等一等。”
营中骤然安静下来,那些刚刚还在哭叫挣扎的叛兵眼巴巴的望着孟小满,以为能博得一线生机。而原本的曹军将士脸上则明显露出不解神色。
“就在此处,当着三军面前斩首。斩下首级在大牛及众死难兵士灵柩前垒为京观,以为祭奠。”谁知,孟小满声音阴冷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众兵连忙左右闪开,空出中间一大片空地。曹军便如杀鸡一般,拎着众匪将之一一斩杀,又连同昨夜斩杀的匪徒,将上百首级垒做塔形,称为京观,作为祭奠昨夜阵亡将士的祭品。
那些扬州兵中,许多都还是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哪见过这样许多人头一齐落地的景象,不少人被这血腥惨状吓得脸色惨白,牙齿打战,想起自己昨夜竟还想做逃兵,心里惊恐不已,都用惧怕的眼神看着站在中军帐前的孟小满,唯恐这位将军一声令下,将自己也一并杀了。
京观垒成,孟小满亲率曹军将领祭拜王大牛等人,“大牛,众位枉死的弟兄,你们跟着曹某一路而来,原是为了诛讨国贼之大业,谁知今日惨死宵小之手!吾今日已将贼人尽皆斩首,为你等报仇,愿尔等英灵得见,不复怨矣!”
孟小满祷罢,单膝跪地深深一拜。夏侯、曹洪、曹仁等众将皆知王大牛于孟小满有救命之恩,不敢怠慢,也跟着拜倒。余下将士莫不动容,数千人马,皆随之下拜。
祭奠已毕,孟小满方巡视三军,沉声道:“昨夜之事,乃是因匪徒心怀不轨而起,恶人现已被诛,余下兵士,吾绝不追究。然昨夜之事,也给我提了个醒——”
见所有士兵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孟小满方继续道:“此番前去北方讨董,回乡遥遥无期,以至叫尔等与妻子父母骨肉分离。虽为大义,亦有些不通情理。因此,若是有人不愿随我军前去,可在此时出列,吾身为主帅,当放你们回去。”
“主公!”这次,众将无不大惊失色,意欲出言劝阻。本来好不容易刚刚杀鸡儆猴收服了众新兵,如何又要放人?
孟小满一摆手,不叫众将开口,但地上血迹仍在,众士兵也没人敢站出来。僵持许久,孟小满忍不住又催促道:“吾既然开口放人,便不会追究处罚尔等。天地为证……”她举起右手指天立誓道:“如有食言,曹某必不得善终。”
孟小满已经想明白了,扬州兵在军中比例较大,虽说这次兵变乃是因有贼人图谋不轨而起,但他们不愿背井离乡也是原因之一。现在他们或许因惧怕而不敢生事,但若时间久了终究是个祸患,倒不如现在做个人情放他们回家。
她虽是打算赌上一把,可也费了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