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听到问脉堂中颇为热闹,却也没有停脚,一径穿过前堂进了医书斋。而后她便伏在医书斋的书案上,接着早晨所画继续设计起她的薰阁来。
这一次,她努力把她设想的薰阁分解开来,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画清楚。谁知这一画,才发现自己的设计中竟有许多漏洞。云歌咬着笔杆蹙眉苦思。她想到宁管事明晨的许诺,暗暗有些急。虽然宁管事说的是施粥济药,并没有提到她的薰气间。但是“不治已病治未病”,作为医者,她比谁都清楚这薰阁对疫病的意义。云歌忽然觉得孟珏骂她骂得有几分道理。纵然为利为生意,救治军士与百姓仍然是一件善举。自己怎可以轻易舍弃待治的病人而去。云歌叹了一口气,又将一个画不下去的木接头圈墨涂掉了。
门忽然被推开了,孟珏站在门口,整发束髻一身月白,像是刚梳洗过,又像是要出门去。
云歌整了整苦脸,起身道,“你来得正好,刚才你问我什么是薰阁。那是我设计的给未感染羌花的人消毒的小木屋子。我小时候随爹爹游历大秦时,曾听说有个城邦在举国为瘟疫所侵时,焚香杉木避过了灾害。昨晚在大延山中,我也发现了香杉树,所以觉得此法很值得一试。只是。。。”云歌挠头看看案上画得七零八落的图,“我才发现我不通木作。”
“香杉树?”孟珏走近,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昨晚也入了大延山?”
云歌的眼神乱了一瞬,敷衍道,”哦。。。我是找汐妹妹。葵儿说她向东去了,我担心她不通山路,又担心她遇到歹人。。。。”
“那。。。找到了吗?”
“。。。没有。。。却遇到了我三哥,便与他一起回来了。”
孟珏沉了沉眸子未说什么。而后他低头翻看着云歌画的图样,道,“我看了你留在我手记中的文字,想起师傅也提起过这个典故,所以已经大致明白你所画的意思。只是不知你是如何想到密室薰蒸的?”
云歌老老实实道,“我小时候随爹娘去过大秦。这个密室的想法是源自大秦公共浴场中的蒸汽间。”
“公共浴场。。。”孟珏双目微合了一瞬,恍然大悟,笑道,“我也用香,却没有想到这么用。”
云歌的脸有些红,讷讷道,“你对香多有研究,或许可以完善这个方子。木作的事情恐怕也要靠你想办法。我原以为自己会画木作图,现在才发现是高估了自己了。”
孟珏转身看定云歌,正色道,“云歌,这次要靠你自己。或者说我同吕军医,同这全城的百姓和军士都要靠你。”
云歌大睁着眼睛,一时没有听明白。
孟珏又道,“丙小姐和三月已经寻来了全城最好的木匠,现正在问脉堂候着。一会儿你且将你所想详详细细告诉他们,相信他们能够连夜做出你的薰阁。”
“连夜?”
“宁管事许诺明晨济药。”孟珏提醒她。
“可是。。。这薰阁是否有用还未证实。”
孟珏道,“瘟疫之灾,一半在身,另一半在心。作为大夫,有时给注入病人强心之念比实际的汤药更为有用。现在坊间皆诈传瘟疫已遍及全城,你的薰阁并不需要真的有用,便能医得这心病。更何况,我很肯定,这薰药阁一定会有用。”
云歌听了,眼中也绽出光来,重重点了点头。
孟珏又道,“木匠都有替人连夜赶制物件的经历,我又付了重金。时间应该不是问题。云草堂明日也会派发些去邪理气的药品给民众。除去备置这些药品的人,堂中其他所有小厮都归你调用,宁管事也会留在堂中。我会让军士会入山中砍伐香杉木并送过来。三月晚些时候也会过来帮你们。记住,明日在云草堂前发放药品时,你们就随这些百姓到他们居住的坊中安置薰药阁。切要布置地疏密合适,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