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中隐见一条山路通上依坡而建的楼薄石寨,那山路又渐渐隐没在曲折交错的寨道中。然而无论是那山路还是寨道上都既无火光,也无守卫。云歌不禁低声问道,“无人守夜,可见民风淳朴,只是他们不怕外族来偷袭吗?“
骥昆道,“这通向顶寨的山道好似迷宫,只有族中人会走。来偷袭的人走晕了头,反会陷入族中人的巷战中。“
“那这山道倒胜似守卫了。可我们也会迷路吧?“
“不当紧,有我呢。“骥昆笑道。
云歌便随着骥昆,攀上那山路,又入了乱如麻线的寨道,迂回着向寨顶而去。夜色中云歌看不清道旁层叠的石屋群,只大抵觉得山下的石屋促小,越往山上走,石屋的体量却越来越大。
“越往上石屋的主人身份越高贵,所以房子会越来越大。“骥昆一边小声解释,一边伸手将云歌拉上一处台地。台地上未建任何石屋,视野开阔,倒像是为了临风而设一般。云歌临到那台地的边缘,向来路望去,但见皓月当空,月光把石屋顶都镀上了一层银色,层层的屋顶便如一栉栉的鳞片浩浩地流下山坡去。
“好美!“云歌轻叹。
“到了。“骥昆在不远处轻唤。
云歌寻声而望,但见暗夜中不知哪里来的火光,正将骥昆长长的影子投在他背后的石屋壁上摇摇而动。她循着那火光而去,只觉得寨道越走越窄,正以为到了尽端,屋墙忽然出现一处洞口,一片异常开阔的石坪出现在眼前。坪上空无一人,中心却有一处巨型的方形的下陷,火焰正在那凹穴中熊熊而舞。纵使离得这么远,云歌的脸颊也能感到火塘送来的炙热夜风。
而在火塘后边,一座塔形的建筑拔地而起,形制匀称秀挺。细看之下,果如骥昆所说,是由削薄的石板致密垒筑而成。碉楼的上部四面皆开有洞口。顶子又变化出檐顶的形式,虽然没有汉家的檐顶卷翘得那么华巧,却也简单粗犷。一轮冰镜正悬在檐顶上,将它衬托得更加挺拔而神秘。
云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石坪的中央,脱去靴子,在火塘边晃动起肩膀,跳起她在古拉镇上学的肩鼓舞来。她没有鼓,只是空手佯击,而她脚下的舞步为了不惊动寨中人更是轻而又轻,在火焰赤红的映衬下成为一盈灵动的剪影。骥昆也情不自禁脱掉靴子加入了她。不过骥昆跳的是羌族勇士出征的时的金甲舞,以模仿射箭骑马的动作居多,很是雄浑。两个人一个似灵雀一个像骏马,在无声的火影中相得益彰。
跳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累了,在火塘边歪坐下来,各自喘着气。云歌忽然伸出两只手在头上比了个羊角的样子,又指了指后边的碉楼。骥昆会意,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火塘东南两侧,再指指云歌然后指了指火塘西北两侧。云歌明白骥昆要与她分头寻找,正欲起身又被骥昆拉住了。骥昆从怀中拿出一柄匕首递入云歌手中。云歌摇头,指了指自己藏在自己靴间的短刀。骥昆却很坚持的把那匕首再次推向她,又把那匕首退脱出鞘,指了指上面刻着的一个奇怪的符号。云歌不解他的意思,也未再坚持,将那匕首收入怀中。
两个人一个向东南一个向西北,潜向围在火塘石坪四周的石屋群中。
骥昆翻身上爬上屋顶,在高低错落间东跃西跳,终于找到了记忆中那片圈养猎获野物的台地。一只被拴着的野羊正卧在月光下。骥昆从腰间中摸出一把小刀,躬身缓缓靠近那野物。谁知那野羊也很警觉,陡然直起身来直直地盯着来人。骥昆跳到羊身后,用左手握住羊角正要动手,忽听到下面的石坪上鼓声大作,其间还杂着羌人的呼喊声。骥昆立即放开那野羊,临到台地边缘向下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大吃一惊——百十名羌人正从四面的寨道中涌向石坪。一个绿衣的纤细身影正和一众羌人赤手相搏。还好冲在前边的羌人武艺不精,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