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雅道,“刚才与你前后脚进来的几名蜀商,瞧着象是你们汉人的细作。我既能看得出,越泽和他的手下自然也看得出。”
云歌木着脸道:“这里是汉朝的治下,有几个汉人细作有什么稀奇?”
阿丽雅回道,“若在平时自然是不稀奇,然而现在羌汉间的战火已燃,羌人自然不能不有所防范。”
云歌冷冷道,“即便如此,拿那孩子做要挟便有理了吗?”
阿丽雅沉默片刻,又道,“越泽不会真的做什么,大约只是想逼那几个细作就范而已。”
前堂中那孩童的哭声忽然变大,那氐族女店主的哭叫也随之似乱似癫,“羌爷。。。羌爷。。。”然而客栈中除了前堂的喧闹外,客房中的人皆噤若寒蝉。
“战时人心都变得不似平日。哥哥如此,大兄如此,连越泽师傅也是如此。”阿丽雅恨道,听那前堂中的母子二人的哭声愈演愈烈,又道,“越泽大约也是高估了你们汉朝军人的爱民之心了。”
“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我不能坐视不管。。。”云歌去拉门板,手却被阿丽雅扣住了。
“我们若此时出去,我便再也躲不开这强加于我的婚事了。”
云歌想了想,道,“你不必出去,我去会会他们便好。”她说着手腕一转,脱出了阿丽雅的手掌,接着她一边拉开了木门,一边高声道,“羌人自称是草原上高贵的勇士,怎会行这持强凌弱的事。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阿丽雅轻叹一声,闪到门后伏在门缝处,看着那绿色衣裙的身影大步向前堂的灯火处移去。
堂中四个黑色毡衣的羌人手举火把,围着一个微须斑鬓豹眼的年长羌人。他的手中正托着那个彩衣的氐人小孩在自己膝头逗弄着。只是那孩子啼哭不止,频频回头望向母亲。而那氐人女店主正被两个羌人架住不能近前,哀哭不止。一名小二歪坐在地上,正白着脸呆望着眼前的一切。
看到一名女子步入堂中,越泽似乎有些诧异,瞥了一眼她的身后,嗤笑道,“汉人怎么只有这么点胆色,叫一个女子出来撑场面。”
“汉人再怎样也不会做出这欺负妇孺的事来。”云歌义愤填膺道。
“你要管这事?”越泽摸了摸胡子笑道。
“要管。”
“那好,你既是汉人,就拿你换了这氐人母子,再看看这店中的汉人,有没有个有点血性的站出来吧。”越泽使了个眼色,一个羌人走上来将他手中的孩子抱了去,递给那女店主。女店主挣脱出双手,接了孩子紧紧搂于怀中。地上的小二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拉住女店主小声道,“主母,快走。”女店主回头看了一眼云歌,似有不忍,但终于还是在小二的搀扶下逃离前堂而去。
两个羌人走上来,伸手就要去捉云歌的肩膀。云歌微微一笑,借着堂中的案几和那两名羌人周旋起来。她的腾挪原是所学过的武功中最好的,这几年跟着于安又长进了不少。那两名羌人左扑右晃,竟一直未能近云歌的身。越泽冷眼瞧着,忽然伸手击在案几上,借力翻身而起,一招草原上著名的'恶狼扑',截在云歌的去路上。那两个追击的羌人大笑着向云歌围拢而来。
“越泽师傅,不得对云歌无理。”
阿丽雅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接着,只见摇曳的火光中,一个秀挺的身姿轻推玉掌,将那两个正要拿住云歌的羌人挑翻出几步之外。阿丽雅果然不是凉薄自私的女子,只是她由此也将失去与命运抗争的机会了。云歌心底一叹,望向阿丽雅,却见她正傲傲然地走上来与自己比肩而立。
在场的羌人纷纷单膝跪下,右手扶肩向阿丽雅行羌人大礼。只有越泽微微躬身,似是以师傅之尊施以薄礼。而后越泽便抬起头似以一种长者的姿态,等待着阿丽雅的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