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的苏宜,见过监狱中带着面具的苏宜,见过山脚草屋外远远看着她的苏宜。
他看着在田地劳作的“楚情”,她看着他,看他一站便是一天,时不时信手擦去嘴角的血迹。
楚情恍惚不已:自己的记忆欺骗了自己,明明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但此时的苏宜却给她一种深情的错觉。
有只手摩挲她脸颊,楚情微微皱眉,睁开眼睛。床榻上的苏宜坐起来,嫌弃的目光落在她下颌。
“做恶梦了?”
楚情抹了把脸,“做了个好梦,喜极而泣。”
苏宜挑眉。
楚情飞快擦干眼角的水痕,“记得刚开始时,你对我很差,现在对我真好。”
苏宜一愣,平平地移开视线,缓缓说道:“此一时彼一时。”随即捂着胸口,“早知道需要你照顾,我当初就该对你好些。”
楚情扶着他躺下,帮他掖好被角,“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苏宜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垂着目光。
楚情眸光微闪,“我以前听桃红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少年,初次见到一个姑娘,好像不喜欢她,派人欺凌她,后来又偷偷跟着她,你说是不是很好玩”
苏宜觉得楚情意有所指。
“也许不是欺凌,只是想引起那姑娘的注意。”
楚情摇头,“毁人名节,不是结亲是结仇。”
苏宜全身一僵,缓缓说道:“也许当时是真的讨厌这姑娘,但这件事反让少年觉得姑娘性格坚韧,因祸得福成就一段良缘也说不准。”
楚情目光灼灼。
苏宜低低地咳嗽两声,“我渴了。”
楚情起身帮他到水,苏宜在背后说:“少年心中苦,只是说不出。如果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不如用最极端的方式留下痕迹。”
“这样做姑娘不开心,少年会开心?”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伤害与被伤害。开心与不开心,很难说的清楚。就好像两个人过日子,你欠了我,我欠了你,谁能说的清?”
楚情细细咀嚼苏宜的话,心中有种软软的纠葛不休的缠绵之感盘旋而出。
你欠了我,我欠了你,谁能说的清?
完全迥异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友谊,异于无私付出的亲子情,是只有伴侣间才有的震荡灵魂亘古悠长的甜蜜与酸涩。
楚情低头,鼻子发酸,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再看床榻上的苏宜,微微一笑,“这些儿女情长的家常话,我以为只有闺阁女儿喜欢,你想的反而比我更通透,真是惭愧。”
“其实,我只是想的多而已。”
两耳视线轻轻一碰,随即移开。
胡青苗在行宫的生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得意。尤其是原本巴结她的姚宛转身一变,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让她很不习惯。
她心中不忿,找胡承志谈心,胡承志轻叹,“小妹,世子妃以前寄人篱下,行事低调,而今成为贵人,不是你我能相比的。多想想父亲,想想相府,莫要因小失大,得罪世子。”
胡青苗表面应承,心中却想,相府一门忠于公主忠于世子,岂是一介妇人能说得话的?
后来亲眼看到苏放和姚宛在园中放风筝,风筝落在树上,姚宛兴起,爬到树上取,苏放在树下接她
她的父母感情也很好,父亲很多事都听母亲的,如果苏放和父亲是一样的人,她确实不敢得罪姚宛。
胡青苗很快想明白其中关键,亲自下厨给姚宛做了几道消暑的羹汤,姚宛抿了一小口,意味深长说道:“当初我家大姐姐和你家哥哥定亲,你我也该是沾亲带故的,没想到其中发生恁多事情。而今太子中了不知名的毒,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可怜我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