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站算是国内少有的大站,一下车我就被汹涌的人流裹挟而出。
我费力挤出出站口,寻觅着老虎的身影。
这时手机响了,是老虎。
“长途客运站那边等你。”他又匆匆挂断电话。
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顿,人都不现身就把我忽悠来。好在从火车站到客运站路途不算太远。
电话铃声又起,是冰打来的。
“我到兰州了。”
“知道了。静刚睡下。晚上她情绪好些。只是她希望你早点回来。”冰细细的嗓音让人很舒服。
“你让她放心,我把老虎抓回来。我可是武松。”
“对,武松专门打老虎。”冰在电话那头轻声笑着。
“早点回来。静还在等着你和老虎。我也等你回来请,不对是请我和静吃大餐。”
“知道。”我重重点头,挂断电话。
见到老虎,我极度吃惊。我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快垮掉。老虎乱糟糟的头发没有任何梳理,满脸油垢而精神更是涣散,仿佛是重度精神病人一般。
“你这是?”
“什么也别说。先回宾馆。”老虎打断我,而之后一路上都保持着死静。
回到宾馆,等我登记好手续并换成双人间已经是十一点。路途的疲倦也让我倒床就睡。
半夜我被尿憋醒。我起身才发现老虎还是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还不睡?”
“睡不着。明天陪我去白塔山拜山。”老虎声音近似于哀求,两眼因过度劳累而发红。“我想去。”
白塔山在黄河边上,离着住的地方不算远。
“好。”我点头,有些心痛老虎。“你不想说些别的。叫我来应该不止这些。”
“我要睡了。已经很晚。”老虎蒙头假装睡去。
“这几天我就陪着你。其实你该让静来这里。”
老虎一下挺直上半身。
“这是我的孽,静不该承担。”
眼见着豆大的泪从老虎眼角滴落,我努力平静自己然后关灯睡去。
要去白塔山,先走中山铁桥。我和老虎边走边望着无尽的黄河。
“可乐,如果我死了把骨灰从这里撒下去是不是就可以化为尘埃,归入大海。”
这几天西北雨水很足,滚滚黄水卯足劲道拍打着河床与堤坝,如同一头巨龙汹涌而去。
我听出老虎言语中的死意。“静在等你,她一直都想要个孩子。”
“静,我真对不住她。”老虎步子停顿下来,身体趴在栏杆上。
“没想到我还是放不下云。我本以为她过得很好,放弃我是为了更好生活。那时我知道有富家子弟追云。我一穷小子退出就退出。但是我没想到是云不在联系我是因为她死了。竟然是死了。而我却没有送她最后一程。”
老虎嗓音早已嘶哑而情绪上只剩下不多的清醒。
“云怎么走的?”我问着老虎。
“好像出车祸,对。云的后事是她大学同学帮忙处理,她说过家里只剩下她和爷爷。可是我都没有送她最后一程。甚至还没有帮她爷爷一把。”
“她爷爷呢?”
“那之后不到一年也跟着去了,老人被她几个朋友集资送到养老院。云一走,老人精神支柱没了。但我还许诺着照顾她和她爷爷一辈子。当时就在这桥上,就在这个栏杆位置。”老虎指着护栏,好似云就站在那里。
“所以你想赎罪,赎去没有送走云和照顾好她爷爷的遗憾。”
老虎点点头,双手把身体从护栏上缓缓撑起。
我一把拉住老虎,阻止他可能的动作。
“你要死,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