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警察对他冷笑了一下，他把手上的关节扳得叭叭响，然后直通通地说：“把唐永祥指使你的事情供出来，你就宽大处理。律师嘛，应该懂得事情的轻重。”

    李平章开口了。他表现得很谦恭，很适合一个律师在向警察说话时应有的礼貌。他轻声细语地说：“省厅与唐家的恩怨，是权力与资本的斗争，你应该听说过他们之间的事，很可怕。那些事与你我这样的小人物无关，省厅要定我的罪，就随它好了，他们办法很多。你又何必牵扯进来呢？”

    警察听了大发雷霆：“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我？什么唐家，有点钱的土财主也配和省厅有恩怨？我要你说什么，你就得按我的意思去说。妈的！一个狗屁律师当自己了不起了。”

    李平章心平气和地说：“原来你不知道那些事？那为什么说是唐永祥指使我？”

    对李平章提出的问题，警察不屑回答。他对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个警察说：“把那个笔录拿出来。”

    那个警察从档案袋里拿出几页纸，摆在李平章面前，说：“看一遍，记牢，然后签字，以后就按这个供述。”

    对那个警察的辱骂，李平章并没有生气。而是仔细看着眼前的笔录，半响，他抬起头，没有回答警察的催促，他正思考一些问题。难道眼前的警察抓住自己的把柄是针对唐永祥？难道省公安厅的警察们又要发起一次进攻？难道这一切都是省公安厅的郭处长在背后认真策划的？一切都配合得恰到好处。李平章仍然很冷静地对警察说：”你不修改这个笔录上的不实之处，我就不会签字。“

    警察气得满脸通红，对李平章怒目而视。他怒吼起来：“去你妈的，我会把你一直关到签字为止。”

    就这样过了三天，那两个警察每天都提审李平章，要他签字，李平章不多说话，只是摇头。

    这天早晨，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走进提审室，旁边的警察恭恭敬敬地闪开，让出了一条路。他走到李平章跟前，和气地说：“把头抬起来，看看我，认识吧？你还在坚持？”

    李平章抬头望望他，然后轻轻地说：“郭处长终于露面了。”

    他看到郭处长以胜利的神态在瞥视他；他对那样的瞥视勉强赔了个笑脸。无论如何，他都要控制自己，任何的真实情绪表露，都只会让他对面的人感到快意。

    郭处长提高嗓门说：“我没有耐心和你磨时间，我听说你很会反审讯，我想试试你的承受力。”

    郭处长回头挥了挥手，然后对两个粗壮的警察说：“抓住他！”

    李平章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家紧紧抓住了，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看到一本书被垫在脸上，随之，一名警察的大拳头向着他脸抡过来。他看不见拳头打过来，刚感觉到一点风声，拳头就打在他的鼻子的位置上，就像一颗手榴弹在他的头盖骨里面爆炸了似的。他嘴里满是血和气泡，他明白自己的鼻梁被打断了。他感到自己的整个脸肿胀起来。他感到全身轻飘飘，要不是那两个警察扶着，他早就倒下去了。但他神志还清醒。

    郭处长对旁边的警察说：“给他止血，如果明天再不招，就再给他一下，看他能撑多久。”

    李平章被人扶着到了医护室，鼻子出了很多血，把胸前的衣服都染红了。李平章说话有困难，说出的话有嗡嗡声音，但他还是勉强地对医生说：“我鼻梁断了，”医生只是简单地给他止血，消炎，但对于更好的治疗表示无能为力。

    那天晚上，李平章在拘留室里的长凳上躺了一夜，晚上的拘留室很嘈杂，有醉汉大声叫喊，女人的尖叫声，警察的呵斥，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李平章被这些吵闹和鼻梁上的疼痛折磨地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李平章还在半睡半醒地犯迷糊的时候，一个警察高声叫他的名字，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