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总该照应一二。”章佳氏笑道,这宫里啊,谁都可以不学,德小主的作派是一定要学的,待人大度体恤下情,广结善缘,只是个不起眼的汉女,送些个不值钱的首饰又怎么了?于她只是举手之劳,于旁人却可能是记一辈子的恩义,这买卖毫不吃亏。
朝露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瞧着窗外孤悬于天际的明月,只觉得身上冷得不行,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只因父亲误交损友迷上了赌,这才赌得家财耗尽,听说人言织造府在悄悄的高价收买民间美貌女童,这才将自幼相貌出众的她卖了出去,她十岁进府时立刻被放了脚,连同其余的十几个女孩,专门调教扬州瘦马的师傅调教了整整三年,学着唱曲儿跳舞礼仪规矩,又学了一年多的旗人规矩,这才被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送给了皇上,姐妹们里面还有做那玉环飞燕梦的,以为真能从此翻身做凤凰,却不想刚一进宫就被送到了宫中各妃子处,她虽年龄小见识浅,也晓得自己到此怕是九死一生,难得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她不用转头也晓得是自她进宫以来就分派给她的宫女子故意弄出来的声音,好让她早些睡……
宫里的这些人,对着谁都带着笑脸,称呼她是叫得是小主,可脸上却没多少恭敬,眼神里隐隐带着不屑,更有一个教她规矩的嬷嬷,明面儿上说了,“宫里那怕是扫地的宫女子都是有根有蔓有来历的上三旗包衣人家的闺女,小主儿这样半路上来的,行事要谨慎些为好。”
谨不谨慎……最后还不是一样的下场?朝露想到这里只觉心里一阵轻松,朱唇轻启小声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宫女巧朱正站在门外守夜,眼睛时不时的透过门帘的缝隙瞧着里面那个汉女的动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细如蚊呐的唱曲儿声不由得愣住了,忽然那声音竟大了些,吓得她立时掀开了帘子,跑到那汉女床前,想要伸手去捂她的嘴却又想到她是皇上的女人,只得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朝露愣了一下,停住了歌唱,侧头问她,“你这是所谓何来?”
“小主饶命。”巧朱一边说一边磕了个头。
“你这又是何意?”她这两句话都是带着唱戏的腔调说的,颇有些意境,可听在巧朱耳里似是催命符一般。
“小主您要唱戏,大可以白天的时候唱,今个儿晚上皇上留宿在前殿德主子的屋里,章佳小主也是爱清静的,若是惊扰了她们哪一个,咱们俩个就都活不成了。”巧朱一边说一边又磕了一个头。
“不是我活不成了么?”
“小主!小主!德主子最是仁善,小主只要安守本份不惹事不张扬,德主子不是那些个不容人的……”巧朱的声音压得极低,说话又轻又快,朝露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冷得像是在冰窖里的心,慢慢有了些暖意,再怎么样她也不过是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她还想着活……
“德主子真能容我?”
“能!定是能容!”
朝露叹了口气,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掀了被子盖在身上,再不开腔。
秀儿睡到半夜,恍惚间听见好像有人在唱着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她睁开眼见康熙睡得极沉,胸腔虽着呼吸稳定地起伏着,鼻子发出比年轻时响亮了许多的鼾声,许是这声音吵到了她吧,秀儿单手支着头看着康熙,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让她记得原来有个世界爱情是属于一男一女的,家是爸爸妈妈和他们的孩子的,她也会对康熙动心吧……手握天下权柄的帝王,却是体贴温柔的夫君……虽然这个夫君不是她一个人的,也足够诱人了。
康熙似是查觉了她的目光,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瞧着她,见她还醒着,伸手拉她入怀,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