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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迈不开脚步离开。

    我听到一个‘好’字从自己的嘴里蹦出来,鬼使神差。

    我鄙视自己,也脸红,因为我听出那声‘好’依稀带了一丝羞涩。

    那天,我与她坐在路边公交车站牌下的椅子上,在过路人奇怪又审视的目光中,一起吃了一顿饭。

    从那一刻我才知道,食物原来是美味的,水是微甜的。

    我狼吞虎咽,一粒米都没有剩。

    纸杯里的温开水也是我从未享受过的清甜。

    看着干净的饭盒,我垂下羞赧的头颅,耳边响起她吃吃的笑声,和清风拂面般的嗓音,“不用害羞,你看,我与你一样呢。”

    说着,她将自己手里的饭盒伸到我眼前,真的,她也吃得很干净。

    我的眼睛忽然有点湿润,我知道她是在施舍我同情我可怜我,只是她在施舍我的同时,很好地保护了我仅有的尊严。

    她问我,“你想上学吗?”

    我不解,“什么是上学?”

    她没说话,起身拉着我走进一家服装店,指着一套黑灰相配的衣服问我,“喜欢吗?”

    我沉默,看着自己被她拉住的手无法移开眼睛,她的手,如雪,而我的手,是泥。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宛若美丽的雪花飘落在泥地上。

    白与黑的强烈对比,洁与污的两个极端。

    见我不说话,她直接从架子上取下那套衣服,对我说:“去换上它。”

    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她又对服务员道:“带他去试衣间换衣服。”

    明明很轻柔的声音,却带了一股不容拒绝的魄力,我的腿不由自主地便跟着服务员向试衣间走去。

    那服务员似乎很嫌弃我,看我的眼神,带着轻蔑。

    “他是我弟弟,你这么轻视他,难道是想让我请你们店长来为我们服务?”还是那般轻柔的嗓音,却让那眼带轻蔑的服务员瞬间变了脸色。

    换了衣服,我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又小又黑,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是污渍,衣服穿在身上宽松得很,有些不合身。

    “换小一号的。”她说。

    “可是”服务员面露为难,又不敢拒绝,纠结无措。

    “换小一号的。”她又说一遍。

    换了小一号的衣服,果然合身很多,她满意地笑了笑,对服务员道:“把大一号的那套衣服包起来,两套我们都要。”

    闻言,原本面色极差的服务员陡然面露欣喜,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是!谢谢姑娘。”

    付了账,那名服务员将我放在试衣间的脏衣服捧出来,如捧着易碎珍宝一般,“请问这衣服你们还要吗?”

    闻言,她回头看我,问:“你还要吗?”

    “不要。”我听到自己这般说,从她说出‘他是我弟弟’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要与以前的生活告别。

    那天,她带我参观校园,从小学c中学再到大学,她说:“要想改变过去,你必须读书识字。”

    后来,我便成了一名学生。

    后来,我便有了姐姐。

    后来,我便有了名字,叫风二。

    后来,我便有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而她,就是我的秘密。

    我十三岁那年,夏末的夜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面,在那个叫网络的地方充斥着对姐姐的谩骂,恶毒c污秽之语铺天盖地。

    姐姐缩在角落里哭,伤心地哭,绝望地哭。

    我亲眼看着她被网络里伸出来的无数只尖利又丑陋的手推进深渊。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醒来后,我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这个梦或许是个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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