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月,你是否有些失态了?希望你不要忘记,你如今是我的王妃。”
“……没忘。”龙走月坐回原位,目不斜视。
乞颜苏合怒哼一声,驾马迎上去,怒道:“陌奕宗!是男人就别拿其他人当肉盾!有种你下来!”
夸叶乘风则是拉紧马缰,刚欲解释两人同乘一匹马的原因,陌奕宗却咬紧牙关,从马背上滑到地面。
历经数月卧床,不止导致陌奕宗极速消瘦,更使得他的四肢酸软乏力,此刻莫说亲自驾马,他连屋门都不应该出!
然而,他一刻都不能等了,不能让龙走月从他的生命中溜走。
他身后背着一把鸾琴,迈着艰难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的,气喘吁吁地走向彩车,走向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龙走月的余光里,满满都是陌奕宗的身影,她控制住了神态,却没能忍住直线流淌的热泪,警告自己不能哭,更不能失了帝王的颜面……知晓他恢复健康就好,这是她近日来收到的最大最大的喜讯。
乞颜苏合眯着怒眸,这才注意到发生在陌奕宗身上的巨大变化,他瘦了也白了,还剃了光头?像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乞颜苏合抬手阻拦,道:“你已经放弃走月,还来做甚?”
陌奕宗走了不到一百步,却感觉耗掉半条命,他舔了舔泛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回道:“朕要给走月弹一支曲子。”
“哦是吗?庆祝本王与王妃百年好合?”
陌奕宗早已注意到这是一支迎亲的队伍,幸好赶得及,幸好。
“她嫁不嫁你,是她的决定,朕放不放手,是朕的坚持,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走月没信心?”
他分明中气不足,却仍在挑衅。
“乞颜苏合,给朕一刻钟,只要……只要你敢给朕一刻钟与走月独处的时间,不管她作何打算,朕保证,日后绝不纠缠。”
男人之间最怕使用激将法,陌奕宗的这番言辞完全是在挑战乞颜苏合的男性尊严!说实话,他不敢,但所幸,如今龙走月已经坐上他乞颜苏合的婚车,凭他对她的了解,就算她内心想跟陌奕宗走,但在行动上也不允许自己如此自轻自贱。思及此,乞颜苏合磨磨后槽牙,命属下后退!他倒看陌奕宗还能耍什么手段!
除了陌奕宗与龙走月,其他人退到三里之外。
……
旷野的晚风吹拂着龙走月的发饰,发饰上的珠串,发出“嘎啦啦”的脆响,那声音震荡着她的心,提醒着她的责任与身份。
陌奕宗望向高架的彩车,这样的高度,对于目前他而言简直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山峰,他深吸一口气,蹭掉一头的虚汗,抓住横梁,卯足力气,吃力地爬上车体。
他盘膝而坐,将鸾琴架在腿上,五指悬在琴弦上方,口中默念着什么……
龙走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压根就不会弹琴,在这儿摆什么样子?
然而,腹诽还未结束,一缕琴声悠扬入耳。
“我在四日前苏醒,一睁开眼便赶来找你,在来的路上,一直在背乐谱,夸叶乘风还帮我在琴弦上做了标记,比起琴圣,肯定要差许多,但是,这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希望你忍耐一下,听我弹完……”
话音未落,琴声渐渐融入他的话语。
他选了一首《广陵散》,这是一首在中原地域广为流传的名曲。虽然乐曲节奏缓慢,但风格独树一帜,铿锵有力,大气磅礴。全曲贯穿一种不屈不挠的浩然之气。
正如陌奕宗自己所说,他时而弹错弦,时而整段跳过,但是好在他这个人脸皮够厚,弹错也不会感到慌张,颇为自信地继续弹奏。
这是龙走月听过的最难听的《广陵散》,她却安安静静地,始终不去打断。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