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完麦子,一把火烧掉麦茬,原来的地里就种上了谷子,谷苗长到该间苗的时候,梁老太太决定亲自去地里干活。
一大早,梁老太太打发乔雯上学后,装了一壶凉开水,就嘱咐沈慧:“慧子,你今天就在家做饭,我去地里。听石头说,今天有音乐课,雯雯喜欢唱歌,你多晾点开水,一会儿她回来肯定口渴。”
自打有了乔雯,婆婆都好几年没咋去地里干过活了,今天突然说要上工,慌得沈慧赶紧去拿婆婆手里的水壶,给自己戴上草帽,说:“妈,太阳太大,间苗得老弯着腰,您年纪大了,还是我去吧。”
梁老太太劈手从儿媳手里夺过水壶,虎着脸呵斥:“咋这么不听话,我会搬个小板凳坐着间苗,我一个老人家,谁还会挑我的理,你在家呆着。”
沈慧逆来顺受惯了,这么多年婆婆也是真心对她好,就不敢再说话。
其实,她不敢一个人呆在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敢面对两个小东西。
见婆婆快出院门了,沈慧才鼓起勇气叫出来:“妈,您不在家,那两个鬼,鬼”
梁老太太一个瞪眼,沈慧就卡了壳,她老是听自家汉子叫嚷着鬼娃子鬼东西啥的,小东西又没有名字,一着急,她差点就说了出来。
“唉——,慧子,这么多年了,你咋还是个老鼠胆子,雯雯把他们当宝贝疙瘩一样,扔掉或送人都是不可能的了,只要他们活得下来,你早晚得接受,不能老躲着他们呀,今天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他们有点不对头,别说我了,就雯雯那一关,看你咋过。”
梁老太太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留下满脸惶恐的沈慧。
梁老太太一直没有明说,但她心里明白,儿媳可能是不会再生了。
当年沈慧来到下乔村,那么小的年纪,靠着别人的施舍,饥一顿饱一顿的,把她领回家时,脸上白的没有血色,见她换下的裤子有血,问了她一句咋回事,竟然把她吓得哭起来,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想起这些,梁老太太老泪就流了出来。
可怜的妮子,没人疼没人教,来了例假都不知道,还以为她自己要死了。
这么多年,儿媳妇一直有个毛病,一来例假就肚子痛,有时候痛得她用头去撞墙,要不是自己和一水一直看着她,说不定早就出事了。
紧调理,慢调理,结婚十多年儿媳妇才有了雯雯,打那以后就再没有怀上过,今年都四十多岁了,想要再生怕是很难了。
毕老师说的是实话,乔雯说话慢,动作慢,可小嗓子很好听,唱歌一点儿不走调,她又不知道啥叫害怕害羞,只要她愿意,一支歌唱几遍都行,不像有的小娃子扭扭捏捏的。
就是有一点让毕老师头疼,乔雯好像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完全不听指挥,你耐心的哄,她都不一定听,你要是用强的,她就叫个不停,让你束手无策。
梁老太太从地里下工回来时,乔雯也刚好打学校放学,正在院子里给沈慧比划着啥,见奶奶回来,乔雯进主屋提溜出两个小板凳,摆在屋檐下的隔雨台上,拉过妈妈和奶奶,一个小板凳上摁一个。
“奶—奶—,妈—,坐—,听—我—唱。”
说完,乔雯自己慢悠悠走到院子正中,面对奶奶和妈妈,站的溜直,小手往身后一背。
乔雯做的这些动作,换做任何一个人,分分钟就干完了,可乔雯却用了几乎一烟袋锅的功夫,梁老太太和沈慧还不能帮忙。
只要是乔雯认定要做的事,你要是打乱了,她会一直纠缠着你,让你恢复原状,她重新再来。
即使因为尖叫累得昏睡两天,醒来后她还会缠着你,直到达到目的。
不止家里人,村里吃过她这一根筋苦头的人也不止一两个,所以一般人还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