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互相看看,没有谁这样做呀,再说都还没开始吃呢。
“吧唧,吧唧。”
几人再看一圈,这下听清了,声音是从炕上发出的。
不约而同,几人都朝炕上的郝秀芹看去,而郝秀芹却惊异地看着自家女儿。
这声音,正是从循着香味使劲动脑袋,睁着大眼想要看看油泼面,喝了半年糊糊的诸葛琳嘴里发出来的。
瘦成一条的小脸,因瘦弱而显得过大的双眼,同样因瘦弱而显细长的鼻子和过大的嘴,细黄而剪得齐整的短发,各色碎布块拼成的衣裤,过于小巧的手脚,看着就令人喉咙发哽。
所有人又是一阵惊喜。
郝秀芹抱起女儿又是哭又是亲,舍不得撒手,却又怕弄疼了女儿,边亲着女儿,边喃喃自语:“我妮子醒了,我妮子会动了,我妮子知道要吃的了。”
黎柔蕊怕郝秀芹高兴过头再出点啥事,赶紧劝慰:“秀芹,妮子醒了是好事,咱可不能太激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妮子可咋办,凯凯和拓拓咋办。”
“秀芹,咱妮子醒了,会动了,知道找东西吃了,往后她还会问你要好看的衣服穿,你打算给她扯啥样的布?秀芹你手巧,肯定会把妮子打扮得漂漂亮亮。”
诸葛伯绪也赶紧设想起美好的未来,想要引开郝秀芹的注意力。
妮子能这样他也高兴,不过,要是乐极生悲,媳妇再闹出毛病来,这日子可咋过。
见妈妈状似疯癫,诸葛凯和诸葛拓又急又怕,快哭出来了。
为了女儿的病,看似强悍的郝秀芹,已近乎到了崩溃的边沿。
好一会儿,郝秀芹才抽噎着说:“没事,我就是高兴地,这好几年我都熬过来了,如今妮子好了,日子有盼头了,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咧。”
她这一出声,屋里人才放下心来。
谁不是咧,诸葛琳好转,这日子就有盼头了。
诸葛琳也是心头一松,还好,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时顽皮坏了大事。
实在抵不过诸葛琳的馋相,郝秀芹喂了她几口油泼面。
诸葛琳张嘴还要,黎柔蕊出声阻止,怕几年没吃过非流质食物的诸葛琳,一下子吃太多面,油也多,小肚子消化不了再会个啥问题。
今天第一天活动,对于精神被锁半年的诸葛琳,花费的力气确实不小,喝了小半碗糊糊,精疲力尽的她,很快睡了过去。
吃完饭,黎柔蕊把剩下的白面提走了,说是诸葛琳既然能动了,就说明病能好,这白面得留着给诸葛琳吃,她不放心白面留在侄子家里。
以侄子的怂相,他妈三两句话骂出来,或者他爸一句忤逆不孝,他一定会乖乖地把白面给上交,这白面还是自己保管着妥当。
那两个老不死的,再不要脸,也不敢去后院抢。
诸葛家的院子原先很大,分家时,诸葛伯绪的爷爷把院子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前院给诸葛辙,后院给黎柔蕊,诸葛伯绪跟着爷爷奶奶住后院。
诸葛伯绪结婚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诸葛辙要求诸葛伯绪搬回前院住,后院就只剩黎柔蕊母子。
黎柔蕊娘俩占的院子,跟诸葛辙一大家子的院子一样大。
诸葛辙不甘心,多次抢占后院,只可惜,大儿子跟他不同心,二儿子对他冷冰冰,小儿子胆小怕事,他自己又惹不了牛高马大的铁匠诸葛仲瑾。
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好,诸葛辙一趟趟往隔壁村委会跑,说是黎柔蕊家占地面积过大,不符合国家政策。
直到后院被村委会划去一半,他才稍解心头之恨。
他解恨了吗?其实他更恨。
村委会在划黎柔蕊院子的时候,连带把诸葛家前院也划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