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时发现天晴了。
阴霾散去,微风和煦,山区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吃过早饭以后苏衣便送我去车站,从那儿我再打车去往机场,然后大约在傍晚时分回到了莽江的酒店。如此紧张的行程实在让我有些吃不消,索性将晚上的饭局推掉,一个人待在酒店里整理资料。大约在八点的时候苏衣来了电话,问我是否已经到达,又寒暄几句后才匆匆结束。我本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又因为老墨的事变得有些紧张,特别是在苏衣打过电话以后,莫名地就有一种不安感。照理说我与苏衣并不熟悉,之前的接触完全是因为老墨,即便如此也很少有过单独的交谈,更别提像这样的问候电话。或许是我过于敏感了,但总觉得苏衣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在那样一个保守的环境下她似乎不便和我谈起。
正如我事先估计的那样,昨夜的那个电话是苏衣的误拨,就因为这个问题她向我表示道歉。依据当地的风俗习惯,族人会将一些死者生前所用的物品一同放入棺木陪葬。很显然,苏衣原本是打算将手机一并放入的,但后来她临时改变了这样的想法,据说是因为不舍。
“老墨死前有给你打过电话吧,还记得他当时都跟你说些什么了吗?”苏衣问道。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问我近况如何,后来好像又聊了一些过往的事情,但都是些琐事。”说起来,最后一次与老墨通电话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印象,但他的表现与平时没什么不同,情绪很稳定,兴致很高。
苏衣听完没有说话,她轻微地皱了下眉头,又问:“他没有跟你提起过有关自杀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我觉得苏衣问的有些蹊跷,便看着她,以求得到解释,“你是说他有可能向我透露过轻生的念头吗?唔不,没有,我记得那次聊天他挺开心的,还约我一块儿钓鱼呢,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反正挺正常的。”要说老墨这人性格挺好,比较内向,但和熟悉的朋友在一块儿时又特别开朗健谈,尤其是在喝醉以后会有一些疯狂,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老成和稳重。“如果他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苏衣又沉默了。她看了我一眼,好几次欲言又止的,但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自言自语道:“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是啊,谁会相信老墨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呢,印象里那个谨小慎微又唯唯诺诺的他,总觉得生活里还是缺少了一些男人的刚硬和血性。想到这儿时,我问苏衣:“那你有没有什么发现他最近有何反常的举止呢?”我想最了解老墨的人莫过于苏衣了,毕竟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夫妻,但凡对方有些异动应该都能很快地察觉出来。
可是苏衣却摇摇头,一言不语,但她当时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而且在谈话之余她还突然冒出一个词语,“愧疚”。这一点,似乎连苏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却被我给捕捉到了。这其中难道有何含义吗?
可是我说谎了。
事实上,老墨那天确实和我聊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也确实流露出一丝想要轻生的意思,不过却被我给劝下了,临了他自己也承认那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可我没想到他后来真的那么做了,是我的疏忽,害了老墨。不过关于老墨的秘密我却不能对苏衣提起,因为他交待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衣知道。但是说到底老墨心里对苏衣其实是充满了愧疚,而我知道这种愧疚之心来源于何处,这是一个秘密,我不能说。
之后的日子归于平淡,如今老墨已经走了大半年的时间,而我的生活也渐渐回到正常的状态下,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是新的开始。
但是忽然有一天,一封陌生的来信却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平静,也把我带入了一个谜团之中。
这封信,没有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