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看完病便往回走。当他出了村子c在公路上疾驰时,又瞥见了乘坐在公共汽车上的穿茶色西服的人。木田脑海里闪出那人的形象。在治作家的檐廊边,男子注视自己的眼神是忧郁的,但却是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
翌日,木田在山崖上又遇见那个男子。那人听见摩托车的声音,便回过头来看,好像是在等公共汽车。木田从摩托车上瞥见了男子的眼睛。仍然是那样忧郁的目光,面色憔悴,比昨天更显得疲惫。他似乎跟木田打了一下招呼。
“今天在泷堂又碰见那个医生了。”吃晚饭的时候木田对妻子说。“他好像是独自一个人从东京来研究怪病的。如今这种病也相当出名了。”
“是大学的吗?”
“听治作说,是在东京的保健所工作。”
“还年轻吗?”妻子问。
“不像呆着没事做的财主。大概住在汤王寺的温泉一带,来这里像是在调查怪病村的情况。听说住的是奈良屋。”
“你也说过想去洗温泉呀。”
“说起来也真想去趟汤王寺啊。”
木田这么说了一句,便躺下来打开报纸。突然,他瞪大了眼睛。
水海再次出现紧张气氛,传出20日渔民大会将用炸毁工厂之说!
“又闹起来了”
木田把视线从标题移到正文上。
2日,不知火海沿岸渔民代表300人,为申诉因水海怪病引起的沿岸渔业危机,提出同东洋化工厂进行团体交涉,遭到拒绝。他们怒不可遏,在该厂正门前与警察队发生冲突,二十余人受伤,造成了不幸事件c接着,今天(4日)午后1时,县警察本部又收到渔民将发动第二次攻势的令人不安的传闻。据可靠的消息灵通人士说,县渔联将于20日在水海市公会堂召开敦促东洋化工厂停止排水大会,然后举行示威游行。届时还将派出渔民代表,迫使工厂对保障渔业和停止排水作出答复。万一工厂方面仍如2日那样采取单方面强硬态度,就由天草c苇北c八代等地渔民组成三千只的船从在水海市登岸。据传,在渔民当中有许多过激分子,他们准备了,万不得已就炸掉工厂排水口。县警察本部得知这一情报,甚为紧张,4日午后在署长办公室召集紧急会议。署长非正式地邀请渔民出身的县议会议员,恳切希望说服渔民在20日大会上绝不要惹起严重事态。同时宣称,将与东洋化工厂厂长水木c水海市市长博见c水海警察署署长刘谷取得联系,届时令三百名警察随时待命,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以防骚乱,云云。
“看来又要闹事了。”
“真不得了啊!”妻子说。
前天10月2日出事的时候,木田的诊疗室曾收容过八个满身是血的负伤者。其中有打破脑袋的渔民,也有折断手臂的警察。木田在狭小的诊疗室里,为双方的伤员医治。
“古幡的排水口一挨炸,我们的房子不会飞上天吗?”
“尽说傻话!就跟石灰堆上点炮眼似的,炸的口子不会大,根本炸不到这儿,顶多打碎三四块玻璃。你还是给我看看有没有双氧水吧。”
次日,木田又遇见那个东京的瘦削男子。是在泷堂村。看样子这位热心于调查的人已经是接连三天来治作家了。
木田边缠绷带边问治作:“东京的客人还没调查完吗?”
“今天呀,给我们送糖球儿来啦。”
“糖?东京的糖吗?”
“是啊!”
木田擦净了从治作右肘的油纸底下挤出来的鱼石脂,这时,他看见那个糖盒子放在檐廊边上。
“真的,是荣次郎糖吗?”
木田想看看打开的包装纸上印的字,便拿了起来。顿时,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扑鼻而来。是伽南香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