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那个男人瞎了眼了。”少年叹了口气,同情的口吻。
“怎么说?”女人脸上的笑意收敛,问。
“你这样的女人,是女人中的极品啊!好比桃花,既可以热热闹闹地开在枝头,又可以安安静静地养在花瓶里。谁不爱?所以说,那男人瞎了眼。”少年笑道,一本正经。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你才多大,就把女人评论地头头是道?”
少年眨眼,“年纪的确不大,只不过刚好看过了很多极品的女人罢了。自然,你也在内。”
女人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尤其是女人的喜欢。”
少年笑道:“谢谢夸奖,我现在好奇的是,那个不长眼睛的男人究竟是谁?”
女人淡而精致的妆容遮掩了她的年龄,昏暗的灯光本身就让她夺目,她摆摆手,“反正你不会认得他,告诉你也无所谓,那个不长眼的男人啊,叫柏炳权!”女人喝光了她杯子里的橙汁,“我现在心情好了,再见。”
“再见!”柏涘并拢两指对女人行礼目送。
少年的笑容在女人的身影淹没进黑暗的瞬间垮塌,仿佛面具碎裂。
“小涘,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多管闲事啊!穿成那样进酒吧被污言秽语两句很正常的吧!”调酒师小空走到他身边,笑着递上来一杯冰岛咖啡,“请你的。”
“谢谢夸奖。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个满口脏话的泼皮罢了,何况我自己也想跳跳舞发泄一下。”柏涘接过酒杯,却不喝,看着杯子里的酒液灯影迷离。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有多可怕,沉重深邃地仿佛深潭。
小空看到柏涘那冷硬可怕的神色之后忍不住问道:“小涘,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少年回神,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说,“想抽烟。”
“你不是戒烟了么?怎么还抽?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小空俊秀的眉头紧皱,柏涘那样的表情他认得。
不久之前,有个混混打伤了酒吧跟小涘有点儿交情的驻唱,当时柏涘看着那个混混时候的表情就是刚才的表情。
第二天,那个混混断了两条腿和一条手臂,躺在酒吧后头的小巷里,钱包里的两千块钱不翼而飞。当天,柏涘给了驻唱两千块钱医药费
柏涘不说话,仰头一口气把酒喝完。
“家里刮台风了,出来避避。”柏涘说,放下酒杯,伸手讨钥匙,“把你钥匙给我。”
小空把钥匙放在柏涘平摊着的手上,“记得给我留门。”
柏涘揣着钥匙出了酒吧,关上门,热闹嘈杂便被隔断了,只依稀可闻。抬眼便是这个城市统一的节能灯苍白得让人想要落泪的灯光。落寞的风景照亮柏涘交织着悲伤愤怒和无奈的笑意的脸。
城市也快要休息了,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变成了偶然飞驰而过的铁马。虽然是盛夏,却还算清爽,虽然风还带着几分焦躁。
安静的风景,会很寂寞。一旦寂寞,就忍不住想明明不愿意去想的事情,让他头痛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翻滚起来,恨不得把他逼疯。但是他的脸上,只有淡淡的苦笑。
想起回家进门的那瞬间,他就忍不住头痛。原本整洁清爽的家里恍如台风过境般触目惊心,瓷器和玻璃的碎片随处可见,撕毁的窗帘如同狼狈的裙摆。依稀可闻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啜泣。
所以,他逃之夭夭。他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观赏由他的父母倾情上演的闹剧。所以他将舞台连着观众席一道让出。
但是,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会小成这样,居然能遇到那个女人。
“那个不长眼的男人啊,叫柏炳权!”
回想起这句话,柏涘就忍不住想笑。
为什么?因为柏炳权是他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