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营尉梁九春正在仔细的擦拭自己的战刀。
梁九春是个典型的马邑汉子,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不修边幅,满脸的络腮胡子,眯着眼睛的时候看着挺憨厚,瞪起眼睛的时候就像只野兽。
梁九春的恒安镇军的老人儿,后来归于陈圆辖下,在辽东的风雪中,冻掉了一只耳朵,而在跟随陈圆到河北剿匪的时候,肩膀上挨了一下狠的。
所以一到寒冬季节,他半边身子就隐隐作痛,让他很难睡个安稳觉。
一睡不着,他就起来把玩自己的钢刀,然后就开始回想自己是怎么从一个小卒子,走到今日营尉的位置上来的。
这无疑也是他前半生最为得意的一件事。
现在的他,算是尉迟信麾下部将,领着自己的一营五百兵驻守于龙门渡口,身后二十余里还有大军聚集在龙门城中。
和其他人一样,梁九春也认为今年的战事早已结束,只待将主论功行赏了。
想想今年立下的军功,梁九春叹息了一声,根本别想着凭借这个升上领兵校尉了,步军的军功和骑军真是没的比。
当年一同从辽东回来的同袍,大多都是骑军任职,就算还在旅率的位置上厮混,身上的军功也能甩出他梁九春老远去。
想到这里,梁九春嘟囔了一句,他娘的若非当初他跟陈圆多嘴了两句,他也不至于被陈圆挑到步军当中去。
官儿升的倒是不慢,可矮人一头的感觉真是不怎么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口,一种异样的感觉升上心头,他愣了愣,歪头侧耳倾听。
他慢慢站起身,走了几步,拎着刀推门便走出了营房。
营中黑洞洞的不见一个人影,北风呼啸着拍在梁九春的身上,让他直接打了几个寒战。
可多年的征战生涯,让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他在黑暗中逡巡了一番,眯着眼睛看着好像阴影一般立在那里的寨墙,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上面也什么都没有。
守夜的兵卒呢?梁九春皱起了眉头,转身去到隔壁的营房,狠狠的踹门,很快他的护卫亲兵就都醒了过来。
“走,跟老子巡营去。”
五个亲兵面面相觑,估计心中都在大骂,他娘的这个鬼天气,睡的正香呢,您要怎么跟着您去巡营?
五百来人的营地,巡个什么?
这个时候,寨门吱吱嘎嘎打开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梁九春等人的耳朵。
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营门口处亮起了几盏火把,马蹄声随即便在不远处想起,这样的节奏,就算没有经历过战阵的人也能明白意味着什么,何况这些百战军人了。
敌袭
低沉的号角声瞬间便在营中响起。
并代军旅的精锐之处在这个时候也显现了出来,重点之处不在于遇袭时军兵表现的有多镇定,战斗力有强悍,而在于军中充斥着一群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的军官。
像梁九春在察觉遇到敌军突袭的那一刻,立即名人吹响了示警的号角,在马蹄声进入耳畔的时候,他立即便令亲兵骑上战马,从东边出营向龙门大军求援。
这样的反应,足可以证明梁九春是个合格的领兵将领。
可惜,再正确的预判也不能掩盖防备松懈这样一个事实。
此时唐军早已封堵住了营寨四门,这一战明显是旨在全歼龙门渡口守军。
可以说,自李破代州起兵以来,他的麾下各部就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突然袭击,相反偷袭敌人才是他们的专利。
对战场信息的把握十分看重的李破,也从来不会让敌人摸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可随着疆土的扩展,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