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刺激,让脆弱的心脏几乎承受不住,落难天子宇文乾铿,如今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看着面前向他行礼的西阳王宇文温,只觉得热泪盈眶。
君臣自从邺城一别,已有将近五年之久,如今在悬瓠驿馆意外相逢,宇文乾铿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西西阳王”
“罪臣在”
“你你你如何会在此处”
“天意让罪臣在悬瓠迎接圣驾”
西阳王宇文温竟然真的出现在面前,宇文乾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他逃出邺城,逃亡路上担惊受怕,亏得有忠臣义士相助,才屡次逢凶化吉。
可即便如此,南逃路上一样风声鹤唳,他时不时从睡梦中惊醒,怕的就是被人给围了。
奸相尉迟惇宣布他已经伤重不治,另外立了个皇帝,而朝廷大军正在对关中、山南猛攻,局势在向最坏的方面发展,宇文乾铿不知道自己往后的路能走多远,正是茫然之际,宇文温居然出现了。
“陛下罪臣手中有兵马,如今已经控制了悬瓠,还请陛下移驾总管府官署,以策万全”
“好,好”
宇文乾铿激动得连说几个“好”,宇文温当年救过他,如今又带着兵马来到悬瓠,虽然不知是为何而来,却再次救了他,一想到这里,宇文乾铿只觉得充满安全感。
“陛下事不宜迟,还请移驾官署,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刘武骑,请召集其他人,一同过去。”
刘居士闻言兴奋的点点头,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西阳王宇文温的大名他早就听过,如今有这位宗室藩篱相助,那就不用再担惊受怕。
宇文乾铿起身正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件事:“西阳王,何故自称罪臣”
宇文温闻言就要跪地磕头,被宇文乾铿扶住:“西阳王何故如此”
“罪臣罪该万死,罪臣之子如今成了伪帝,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真是罪该万死”
宇文温的反应很快,见着真的天子之后,首要之务就是认罪,免得日后与人把柄,既然天子问起来,他就赶紧以进为退,解释自己的苦衷。
天子那日大婚,遇刺身负重伤,最后不治身亡,这是宇文温在邺城的耳目通过飞鸽传书传来的消息,而大婚之日皇宫出现异状,许多人都看见了。
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大物体,借着东南风往西北方向飘出邺城,据说是佛祖施展的神通,可在宇文温看来,这有可能是热气球。
他之前往皇宫里送过艺人,能够表演名为猴子捞月的戏法,其关键道具就是热气球的雏形,虽然后来惊讶于竟然有人将其实用化,却没想到天子能乘坐热气球出逃。
方才他在外面听得宇文化及说天子在驿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进来一看,果然是天子本人,震惊之余,马上想到为自己一家解释。
“西阳王王妃和世子身不由己,朕哪里会怪罪他们莫要自称罪臣了。”宇文乾铿叹了口气,他被奸相尉迟惇宣布伤重不治,然后新君继位,这件事情确实很让他窝火,但也知道和年幼的西阳王世子无关。
“陛下罪臣及杞王、杞王世子得知噩耗后痛哭流涕,正是手足无措之际,未曾料竟然还能得见天颜,真是真是”
宇文温开始飚演技,他当然很激动,但还不至于涕泪横流,之所以如此,不是伪善而是必须如此:他必须帮自己老婆儿子洗刷罪名,接下来还得为父兄在天子心中刷好感度。
宇文乾铿听得宇文温提到杞王宇文亮和世子宇文明,颇为感触,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宗亲,也是支撑他不顾一切向南逃的精神支柱。
“西阳王,莫要再以罪臣自称了西阳王不是应该在岭表么何故会在悬瓠”
宇文乾铿被巨大的喜悦所震撼,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一个问题,那就是本该在岭表广州一带的宇文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