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二字,是山南荆襄商贾时常放在嘴边的一个“词”,宋先和山南商贾打过很多交道,发现这些人的眼界,已经和他们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这些山南商贾跟在官军后面在南中捞得盆满钵满,而他们作为蜀地商贾,却没能在毗邻的南中地区喝上“头啖汤”。
怪谁?还不是怪自己!
想到这里,宋先有些无奈,当初南中爨氏反叛时,朝廷调集兵马入南中平叛,益州总管府署曾经号召商贾们踊跃拥军,但大家都是应付了事。
宋先也是如此。
不是大家对官军没信心,是因为大家认为官军即便击败了爨氏,朝廷也无法控制南中,所以即便朝廷许诺给踊跃拥军的商贾以好处,在南中经商的商贾有优惠措施,谁也不感兴趣。
因为爨氏盘踞南中数百年,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家都认为短时间内朝廷无法重建南中秩序,所以何以通过在南中经商赚大钱?
南中,古时滇国故地,当年三国归晋,天下分十九州,晋廷于南中设宁州。
后来天下大乱,中原板荡,宁州驻军及南中各地大姓、夷帅之间反复征战,中原朝廷自两汉、蜀汉以来数百年经营版图,由于豪强做大而逐渐瓦解。
晋廷南迁建康,初期,建康朝廷的宁州刺史尚能对南中豪强进行打击,但随后南中局势渐渐失控。
各地豪强、大姓、夷帅相互间攻伐、兼并,弱肉强食的结果,是剩下一个人数众多的大姓:爨氏。
爨氏盘踞宁州,控制南中富庶地区,只在形式上仍对中原王朝“奉正朔”,实际是在南中闭关自守,野心渐长。
爨氏分为东爨、西爨,又称“两爨蛮”,是南中各地的实际控制者,虽然南中地区分设多个州郡,又把宁州拆分为南宁州、西宁州等几个州郡,但刺史、郡守多为爨氏子弟。
自侯景之乱、蜀地为魏国所有,南中各地改换门庭,奉长安朝廷为正朔,但实际上依旧如故。
长安朝廷依旧只能遥授爨氏子弟以刺史、郡守官职,无法实际控制各州郡,甚至连当地官员任免都无法做到。
而南中每年上缴朝廷的赋税寥寥,朝廷都对此无可奈何,毕竟鞭长莫及,不在南中驻军,又如何控制当地。
往南中这种烟瘴之地派兵,派得越多死得越多,更别说如此多的兵马驻扎南中各地,大量消耗的粮草从哪里来?
然而驻扎的兵马少了,无法震慑各处蛮部,朝廷派出的官吏没了兵马做依仗,迟早会死于非命。
蜀地的商贾,对于南中的情况多有了解,所以当时没几个人响应朝廷的号召,借着踊跃拥军以换取日后在南中经商时的各种“优惠政策”。
所以现在一个两个后悔莫及。
朝廷对南中的态度,如今已经众所周知,不断派兵进驻,又调集人力物力疏通驿道,从卭都到朱提的五尺道,如今已拓宽到十五尺。
朱提城已经人满为患,外廓不断扩大。
大量来自山南的商贾涌入南中,以卭都、朱提、味城、昆明为据点,快速开辟新商路。
卭都、朱提、味城、昆明,变得和西阳一样,都有钟楼,都有样式相同的“联排邸店”,城中到此可见大量操着山南口音的各色人等。
而东南方向的交州总管府,其当地豪商也在南洋贸易公司的带领下,组织商队沿着叶榆水进入昆州,随即开辟了新商路,开始和南中各地蛮部做买卖。
交州豪商在南中最红火的买卖,就是贩卖海盐给诸蛮部,自己捕奴或者从蛮部那里购买生口,运到交州贩卖。
而这些买卖,自古以来就是蜀地商贾做的!
蜀地出产井盐,而南中出产僰僮,商贾贩卖蜀布、食盐入南中,换得僰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