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东升、霞光万道,邵陵城沐浴着晨曦,城头已更换了新的旗帜,在‘春’风的吹拂下猎猎响,与此同时,咳嗽声亦此起彼伏。
大战过后第二日,邵陵城西,一处戒备森严的营寨内,许多俘虏躺在帐篷里不停咳嗽着,每一个帐篷里都有数名身着奇怪白袍、口戴白口罩、头戴白帽的医生在检查这些病人。
咳血、便血、腹泻,这是痨病、痢疾的症状,传染‘性’很强,一不留神的话连医生都会被传染。
然而这些身着白袍的医生却直接和病人接触,量体温、听‘胸’、看口腔、看**,带着学生一起以生命为赌注,进行一次极其难得的“现场实习”。
以及‘药’物试验。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喂他什么东西!”
一名士兵呼喊着,扑到病人身上,试图阻止医生灌‘药’,这士兵也是俘虏,自愿照顾被俘的患病同袍,见着医生手里那碗腥臭的黑水,不由得急了眼。
他带着口罩,又是北地口音,所以说的话听起来有些模糊,医生和学生大多是山南荆襄人士,听不太懂对方说什么,不过能猜出一二,于是解释起来。
然而对方不听,拼命护着同袍,医生见状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他患上绝症,在这么下去必死无疑,喝了我这碗‘药’,十分之中还有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胡说!‘药’怎会如此腥臭,这分明是粪水!”
“荒唐!此乃‘黄龙汤’,源自《肘后备急方》,可治恶疾,你不要不识好歹!”
那士兵见着医生怒目而视,又看看奄奄一息的同袍,迟疑片刻后让开,他之所以愿意待在这里,就是希望同伴能死里逃生。
医生见说服对方,赶紧示意学生上前喂‘药’,学生们平日里在黄州学了很多‘理论’,就是没有实际接触身患恶疾病人的机会,如今好了,到处都是病人,练手的机会多得是。
帐篷口处,一名学生听了医生的吩咐,看着手中的怀表记下时间,从喂‘药’之后开始,每隔一个小时(半个时辰)他们就要给病人量体温,观察病人的病情并记录下来。
这是难得的实习机会,但风险也很大,所以敢入营的医生和学生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而那些自告奋勇入营照顾同袍的俘虏,亦是如此。
不存在借机逃跑的人,因为入了此营,很大概率染上疫病,没有哪个俘虏敢冒着这样的风险虚与委蛇。
山南军队昨夜攻破邵陵大营,并没有对病倒的士兵赶尽杀绝、砍人头邀功,而是尽可能将其收治于这个营区,并允许俘虏之中愿意照顾病人的士兵入营。
对于医生及其学生来说,这些人也是很好的‘观察对象’。
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被病人传染患病的过程,真是值得好好观察、记录一番!
当然,没有人打算给这些照顾同袍的士兵下毒,他们主要是缺人手,毕竟时刻照顾这么多病人需要大量‘陪护’,不可能让己方士兵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
形同陪护的俘虏们,同样有周全的防护措施,食物、饮用水都很干净,若是能平平安安活下来,那倒能够说明一件事:这些士兵确实很健康。
舍命照顾染上恶疾的同伴,有情有义;之前喝了被污染的河水居然没事,说明身体很健康。
这样的俘虏,可是极佳的‘精’兵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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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陵城南‘门’外,军吏们正在记首级数,一辆辆手推车排成长队,车上装满了血腥的人头,而守在车旁的士兵,如同母狗护崽一般守着自己车上的人头。
古来征战,都是以首级记功,各车士兵守着的可是所部的功劳,少一颗人头就如身上掉一块‘肉’,不由得他们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