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子的脾气师爷是晓得的,说话也直的很,当即就和苏老爷说了,苏明轩并不是那出众能走科举路子的人。若好好刻苦倒是可以考个秀才,若是再想考上举人怕是不努力一二十年是别想的了,而想考进士,这辈子怕是无望了。”
冯师爷笑着点头:
“这倒是像曹兄能说得出口的话,他这人一向一针见血,说话不顾忌人脸面的。”
沐雪却皱起了眉头:
“果真,苏明轩日夜苦读,也是考了两次才考上秀才,我估摸着苏家的眼光放得怕是更远些,如今明哥儿是秀才他门想来占挂靠田地的名额,等明哥儿考上了举人,进士呢?”
“怕是他们家就会因了我这一层,把土地全都挂靠在明哥儿名下了。”
“我瞧着大娘子怎么一直防着苏家呢?”冯师爷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不是已经和苏明轩定亲了么?想来你们的好事也将近了。”
这姐夫家的田地挂靠在小舅子名下,好免了地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沐雪摇摇头,满腹担忧,小声道:
“师爷难道看不明白么?如今开国已经五百余年,各州县土地兼并严重,前几年新皇没登基之前,整个镇子有几家能正经吃饱饭的?百姓握在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少,咱这金陵离得远还算是好的,听我三舅舅说北方大州县好些地方都已经开始饿死人了。”
冯师爷眼睛一亮,脸色骤然肃起,仔细听李沐雪小声将:
“且听说新皇是个有手段的,正把盛京的水搅动的汹涌无比,好些个世家都缩着脑袋呢!若我没猜错,要不了几年皇帝怕是要动一动这诸多垢弊的田税制度了。”
“师爷仔细想想,皇帝届时会拿那些人开刀呢?”
冯师爷虽没正真意义上的从政,嗅觉却十分敏锐:
“怕是从这些家中享有广大良田的官员入手了,且是从五品以下的开刀。”
冯师爷以往只到李沐雪能干,如今发现她一个深闺的小娘子眼光竟然那么毒辣,看的那么长远,心中不禁颇为震撼,震撼之后便更为佩服。
“所以大娘子赚了那么多银子,却没有去多多的买田屯起来。”
沐雪点头又说:
“我一直望着明哥儿能走仕途,到时候咱家里的买卖才能有个依靠,可不能因为眼前的些许利益就毁了明哥儿的仕途。”
不是沐雪有多聪明,而是沐雪学过史,晓得田地兼并太过严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大整顿,整顿之后又会慢慢的呈现另一轮兼并,兼并后分散,分散又兼并,这是历史的轨迹,所以她在三舅舅家听他说起一些朝中的八卦,便朝前的意识到在她这生活的这一生很有可能遇上一场田地赋税大改革。
“大娘子聪慧。”冯师爷站起来朝沐雪拜了一拜,沐雪连忙起身避开了。
“若大娘子是个男儿身,怕是比明哥儿还要出色许多,何愁不能将李家光宗耀祖呢?可惜了。”冯师爷满眼惋惜。
“冯师爷太抬举雪儿了,我这也是一猜测,只怕我不在这段时间,师爷万万要精心些,防着苏家设圈套,将爹爹哄了,应下这麻烦事儿来。”
冯师爷听了李沐雪一席话,醍醐灌顶,答应道:
“经大娘子提醒,老朽也晓得这事儿的关键,自然会看紧了老爷,断断不会让苏家得逞的。”
“如此,雪儿在此谢过师爷。”冯师爷办事,沐雪放心。
“不敢当,不敢当。”冯师爷连连摆手,忽又想起一事,对李沐雪说:
“对了,大娘子,你四爹李铁忠的儿子想来咱家鱼铺来帮忙,你看可还使得?”
“杰哥儿?他不是才几岁么?能帮什么忙?”
冯师爷摇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