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拨,她自封灵仗于安雄城门口,以石碑压制并且立下规矩:九国之中任何人,无论犯了什么罪孽无论有什么样的戴罪之身,入城即可免于一死;而城中人一旦想要杀人,则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规矩与安雄城便一齐到了今天。
有些话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听者观者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吴凉子是个女子,而一个女子口中另一个女子的凄惨,则是可惊天地,可泣鬼神,可让万物凋零,可如同山崩海啸一般使人惊讶。少虹,这个能够震惊大陆的名字,在九国之中广为流传的名字,一个坐镇北方就让其他诸国多年来不曾来犯,也不敢来犯的女人,就这样被其描述成了一个委婉凄惨,自封过去只为了消除罪孽的人。
当吴凉子说完那些话,九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甚至于自责之中。
他很是两难。
一方面,八羽的仇是不能不报的。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如果忽然有了朋友,那么他就会开始害怕失去;而当失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就会变得疯狂。小混混林泽没什么朋友,他曾经唯一的朋友就是一个书店老板,而那个人能让他整日整日地泡在自己的书店之中而没有任何异议,只不过偶尔会面带微笑地说一句:“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喝酒?城西那家烧烤还是很不错的。”小混混林泽也没有爱人,所以当其对一个女人产生了爱慕的心情,尽管那个女人的身份会为任何人所不齿甚至为整个社会所拒绝,但当他再度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则会为其疯狂一生,于是乔禾便成为了林泽或者说九半内心永远的胭脂红。
可是少虹呢,八羽呢,如何抉择?前者是肩负着一国命运的女人,也是强者;而后者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选择依靠前者,将八羽的仇随手带过去当然不难,毕竟如果得到了囚牛之国的支持自己身为九半的复国大业便能够更进一步,尽管此时九国之中战乱未平,硝烟四起,可在硝烟之中有可以立足的安稳之地却也是不错的选择;那么八羽呢?那个孤零零的小女孩,那个全家被杀独自奔逃出来孤苦伶仃地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女孩,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伙伴。自己也是孤苦伶仃的人,两个孤苦伶仃的人走到一起就会惺惺相惜,无论同性还是异性,而这种关系让九半不得不去自我纠结。
似乎少虹有着与他们这群孤独的人相同的特质,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归路,于是这一刻,九半甚至开始同情,甚至可怜少虹了。
然而同情与可怜这中情绪并不能当饭吃,一如同情可怜并不能让八羽活过来一般。
九半还是走回了桌子旁边坐下,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道:“我知道了。”
“什么?”吴凉子有些不明所以,她说了那么多的话,甚至于将自己师尊的故事都说出来了。那些事情攒在一起足以写就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小说,可对方的反应却远远没有达到自己心理预期的地步。
“我是说,我知道了,你再让我想想把。”此时,他的声音是冷静,镇定并且审慎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此时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踌躇的,打着算盘的算账的人。说来也怪,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当你自己身为一个当局者,并且是能够看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当局者的时候,一切却也都变得那么不明了了。
九半不说话,吴凉子也不说话,或者说渐渐地变得无话可说。少虹给庭院施展的术法只是限制了九半的行动而并没有限制吴凉子,于是她轻轻地离开,而后悄悄地提了一壶热水回来,将桌子上的茶壶倒满,并且倒了一杯水递给九半。九半的眼神有些黯淡,没有得到反馈的吴凉子轻轻地将水杯放在九半的面前,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而后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她还能做些什么呢?还是多喝热水吧。
这片小天地静悄悄的,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