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这所大学似乎是天经地义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
因为我第一志愿就是这所大学,高考分数也仅比最低录取分数线高一点。
填报这一志愿好像是我和我爸这几年来唯一一件意见达成一致的事。但意见达成一致的
过程却是千辛万苦一波三折的。我的底线是一定要是外省的学校,因为我不想受到家庭丝毫的羁绊,在外省山高皇帝远,干什么事没人理。我爸的底线是学校校风要严,他知道他儿子是什么德性。他本来要我去部队学校,我一咬牙说,如果要我去部队学校,那我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由于我是我们家唯一的脸盆——也就是男孩子(我有一个姐姐,因为依我妈的话说是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所以我就间接成了脸盆,专门用来接别家泼出去的水),
如果我跑去当和尚了就没什么东西接水了,所以我妈听了,狠狠瞪了我爸一眼,然后宣布自己的底线,不能是部队院校。
经过再三权衡,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双方做出最大的让步,最后敲定了这所大学,校址在外省,据说学风很严。事实证明,中国没有哪所大学学风是严的,所谓学风严是一个幌子,专门用来哄骗我爸这种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的家长。好一点的学校就像一块外表看起来严严实实其实内里早已被蛀虫咬得千疮百孔的木头,差一点的连外表都千疮百孔。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拿到通知书那天,我突然有一种刚出监狱又进劳改所的感觉,但这感觉也只是一瞬间,便马上陷入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中。以前听师兄师姐介绍,大学生活快乐似神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当先进更好,想当愤青也没人理,最怕是当先进的愤青,枪打出头鸟,学校杀鸡儆猴,你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大部分人对大学生活的憧憬源自于大学可以光明正大的谈一场恋爱,不用像在中学那样偷偷摸摸,也就是说地下游击可以转为正面抗战。我一直纳闷这事,从高三下学期到大一也就是半年的区别,为什么在前者谈恋爱是冒天下之大不讳,而在后者,就是天经地义。所以说孔老先生说得好,名不正而言不顺。
我在中学有一个女朋友,叫许欣。我们的关系在高二上学期开始到高三暑假结束。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开始的,不知是我们在一起后其他同学再说我们在一起,还是其他同学说我们在一起后我们再在一起,在句绕口令般的话表明的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意思。我们在一起除了宽衣解带外该干的都干了,最过的一次是我们接吻时我的手不安分的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就在我忘情摸索时,她猛地推开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能这样子,之后几天不理我,从那以后我在和她接吻时双手是静止不动的。尽管如此的亲密无间,但我们心里都知道,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不用为对方负责也不要对方为自己负责。所以高三暑假分手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好说。不过分手时的情形还是值得一叙的,那时的对话就像电影台词。
那天是我接到通知书一个星期后,也是她接到通知书两天后(她考上了本省的一所外语学校),她打电话给我,说明天在老地方见。她所说的老地方是一个公园。第二天我依时来到。她见到我,迟疑了一下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说,有什么话说吧。
她说,我说了你别怪我。
我说,放心,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她说,我们分手吧。
好啊,应该的,我几乎脱口而出。
她有点诧异,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说这种话。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她问。
当然,总不会是仇人吧,我说。
祝你在大学找到更好的女朋友,她说。
你也一样啊,我说。
她低头看了看,指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