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影,摇晃的马车之中,草药味弥漫,十一趴在榻旁打盹。
榻上的男子只着白色亵衣,刚换好的亵衣又浸了一些血水,少年昏昏然睁开凤眸,环视一周,确定自己还活着,不由嘴角溢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微微偏过头就瞧见一旁熟睡的人儿,正欲伸出手去触碰她娇嫩的睡颜,却顿然止住。
只是忆起一个眼神,那凤眸里的华彩便黯淡下去,“他”如此畏惧这一双手,如此畏惧他的触碰。
他有些自嘲的再度躺下,床榻的硬度抵在他的脊背处,又扯出一抹撕裂的痛,伤口再度破裂,他暗哼一声,一股呻c吟溢出薄唇
十一被这呻c吟声惊醒,睁开眼就瞧见男子睁的老大的绝美凤目,带着一丝惶恐,一丝惊愕,还有一丝欣喜
“你c醒c了?”她吞吞吐吐的问道,颇有些不自在。
战倾尘有生以来初次觉得难过,那种鼻头微酸的感觉似乎在那一夜二哥自刎,自己被喂下蛊毒的那刻也没有体会过。
他没有接话,只是那双幽深阴蛰的目一直盯着马车顶悬挂着的绢质宫灯,看着上面几笔潇洒的竹叶。渐渐的他的目光变得游离而深远
“我自十二岁出征拿下夜郎,南越,巴蜀所结下之怨仇无数”他喃喃自语,全然不在意十一是否在听又是否能听懂。
十一自是听得懂的,战倾尘遇刺她本不觉得什么稀奇,就算是她做太子的时候也会遇到。
她能理解杀伐决断如他战倾尘南征北伐,定是结下无数仇怨。
这时车帘被挑起,凤无涯端了药进来,马车已停靠在密林里,明日他们就能到江陵了。
凤无涯将战倾尘扶起,十一将枕头递与凤无涯垫在了战倾尘的背下,枕头虽柔软,十一依旧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冷汗和微皱的眉头,可见他伤的不轻,不由再度想起他身上鱼鳞一般的伤痕,那是由双钩月刮出的痕迹。
待战倾尘将那苦药咽下,十一忙从兜里拿出一个锦盒,递与他一粒蜜糖。
战倾尘望着那金黄的糖块有些微愣,接着心头又升起一丝暖意。正当他伸手去接,那狰狞的手触碰到那糖果时,十一的手竟猛地一收,再抬眸小十一竟是一脸惨白
战倾尘望着她的模样唇瓣颤抖,正欲说什么,只听凤无涯道:“爷,夜郎三百四十七人无一人存活。”
“混账!”战倾尘一手掀了药碗。
凤无涯立马跪倒了榻前。
十一也低下头去,手心里的糖都要被汗水给融化了,心里暗道:十一你自作孽不可活。
凤无涯低垂着头,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十一可见他的身子有些颤抖。
车内宁静的针落可闻,半响,凤无涯才再度开口:“爷,那双钩月”
战倾尘喜爱各种兵器还有奇珍异兽是众所周知的。
果然,闻言战倾尘晦暗的凤眸一亮,宛若流光溢彩涌动其间,“取来!”
双钩月被凤无涯取来,上面的斑斑血迹已被人擦去了,金属的外壳光亮亮的,战倾尘伸出狰狞的手握住那柄。
双钩跳动,似有无数怨念聚集,这钩方才引了他的血,吸收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无数煞气。
双钩月跳动的越来越剧烈,看得十一背部有些发寒,突然她伸出手去触碰战倾尘的手。
战倾尘猛的一惊,一股画面闪过脑海——
擎天火柱c白衣c双月被折成弯弓,一柄利箭射向那火柱上的女子。
画面于一瞬消失,战倾尘望着手中的冷器豁然一惊,双钩月竟然在他的摆弄下折成一柄寒弓。
“哐当”一声他将那寒弓弃于马车的地面。
“拿下去,孤不想再看到它!”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