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些线板,如同死灵抚摸情人的枯骨。忽然,他仰起头,哭一般地大笑:“线!我的线!哈哈哈!我的线!哈哈哈哈!”
尖细而沙哑的笑声如痴如狂,在大风中传得很远很远。
夜风拍打着房门,门拴嘎啦啦地响个不停,拼命守着屋内的安宁。
大理石罗汉床上,曹辨依旧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他这个样子不要紧吧?”谷应兰转过头,问一边呆坐着的汪碧烟。
这个烟视媚行的女子此刻一脸的落寞,痴痴望着榻前褪色的紫红流苏,仿佛那是她一生的缩影。
“小师娘,你没事吧?”谷应兰见她不应,又问了一声。
“什么?哦,我没事……”汪碧烟回过神来,勉强一笑。
谷应兰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师娘,你说,师父他老人家真的是凶手么?”
“谁知道呢?”汪碧烟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你不是他的枕边人么?怎么会不知道?”谷应兰不解地问。
“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即便是枕边人又如何?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可以真正让人明白的。何况……何况门主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汪碧烟苦涩地一笑。
谷应兰眨了眨眼,正想再问,屋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深更半夜,又有谁会来造访?汪碧烟和谷应兰对视一眼,心中都惊悸万分。
“谁啊?”汪碧烟问了一句。
门外之人似乎应了一句,只是风声太大,她们没能听清。
两人壮起胆子,拉着手一起向门口走去。却没有看到,大理石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曹辨正缓缓睁开了双眼。
时辰已到,他的穴位解开了。
风吹入荒凉的墓场,将一个个沉睡的灵魂唤醒。枯黄的野草狂舞应和,墓中的冤魂也在风中哀歌。
李无心墓前,一只枯瘦的手颤抖着点燃了一盏油灯。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满是褶皱的苍老脸庞,竟然是那个山下的疯婆婆。此刻,她浑浊的老眼中,无尽的迷茫与疯狂交替闪动着。
“小山子,奶奶来接你回家了。你不在身边,奶奶一个人好孤单……乖,快点儿出来吧,跟奶奶回家。”她抚摸着坟墓,低声诉说着。
突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微一愣:“什么,你说什么?”
然后,她将耳朵紧贴在坟上,一边聆听,一边不断点头:“好……好……放心吧……交给我了……奶奶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脸上露出了丑陋而狰狞的笑容。
终于,她抬起头来,吃力地站直了身子,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举起了油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就这样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蹒跚着向千丝堂方向走去。
千丝堂。
大风,就像从幽冥地狱中喷射出来的黑色愤怒,永不停息地扑向这壮丽的金色宫殿,推动着它,鞭挞着它,剥落它虚伪的墙皮,尖锐地割刺着它的每一根椽柱,将隐藏已久的阴毒怨恨尽情发泄出来。
曹仲一个人静丅坐在大堂正中,被数百根牛油蜡烛组成的明亮光圏层层包围着。
虽然四周一片海洋似的金黄光芒,今夜的大殿却显得格外幽深。角落里,梁柱间,黑暗浓得像黏稠的血,缓缓地,一寸寸地蚕食着光明。在那浸了血似的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他,那是被摆布了一生的傀儡冤魂们,在黑暗中复活,彼此窃窃私语,恶毒地诅咒着他。
低低地,外边似乎有笑声传来。笑声沙哑、低沉、阴森而诡异,在风中断断续续,如同刀锋刮过骨骼一般剌耳瘆人。
曹仲心中一紧,全身的寒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