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楼，沐歆宁放开张玄琮，独自前行。

    “宁姐姐——”张玄琮忙扯住沐歆宁的衣袖，惴惴不安地望着她，痴傻的脸上，隐隐带着泪光。

    沐歆宁迷惑不解，又低头看了看紧抓在她袖口上的那只大手，淡笑道，“张公子，何事？”

    刚刚在茶楼之中，她以婢女的身份，将自命不凡的秦公子气得暴跳如雷，但秦公子却并未真正地为难她，最多只是在言语上诟骂了她几句。这些，沐歆宁心里清楚，若非碍于张玄琮背后的煊赫身世，秦公子怎会轻易地放过她，而今日之事，她能进行地如此顺利，多半要归功于张玄琮。

    说到底，是她利用了张玄琮。在教坊司识破他身份的时候，她就想利用他，甚至——，沐歆宁一想到此，清冷的脸上，闪过几分愧疚之色。

    “宁姐姐，琮儿这里好难受，这里，——，”张玄琮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抽泣道，“宁姐姐，琮儿是不是快要死了？”

    难受？快要死了？沐歆宁听得一头雾水。

    “宁姐姐，琮儿求你，以后不要再吹那个曲子了，好不好？”张玄琮睁着纯净的眸子，可怜兮兮地道，“琮儿能感觉得到，宁姐姐在吹那个曲子时，心里一定比琮儿更难受。”

    沐歆宁不可置信地怔在当场，茶楼中人只听出了她吹乌生中的悲凉，而张玄琮，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却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痛苦，与绝望。

    张玄琮，他真的只是个傻子吗？

    从来没有人是真正的关心她，而她，也看惯了尚书府的人情冷暖，自然不会将一两句的虚情假意，放在心里。这些年，她之所以待在尚书府，冷眼旁观爹爹的所作所为，虽然一日日的心寒，但并未到绝望的地步，若非那日沐歆婉不顾手足，取她性命，或许，她还一直活在自欺欺人之中。

    “宁姐姐，琮儿不想你难过。答应琮儿，别再吹那曲子了。因为你难过，琮儿也想难过。宁姐姐，以后，琮儿会保护你的。”张玄琮稚子般的言语，让沐歆宁心头一酸，清冷的目光，在望向张玄琮之时，也开始变得柔和。

    她刚欲开口，想对张玄琮宽慰几句，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紧接一声的高喊，“闲杂人等，回避。”

    一时间，京师大街上，马鸣嘶吼，脚步纷乱。

    沐歆宁下意识地转身，但见，大批的宫中侍卫，身披盔甲，手持长戟，迅速地将京师街上的平民百姓，驱赶到两旁。

    是沐妃娘娘的凤驾啊。人群中，不知谁低喊了声。

    “沐妃娘娘千岁，千千岁。”沐歆宁尚未回神，她身旁的人，便纷纷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一遍遍地高呼，“沐妃娘娘千岁。千千岁，沐妃娘娘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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