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琮虽然痴傻,但他却是张相爷唯一的儿子,再加之,张相爷这些年广请天下名医,甚至奏请太后贴出了皇榜,为张玄琮治病,由此可见,这位权倾朝野的张相爷,从未放弃过这个儿子。冯迁带张玄琮来教坊司,无非也是利用了他相府公子的身份,狐假虎威,否则以冯公子这种家道中落的官宦子弟,怎么可能进得了教坊司的大门。
“宁姐姐,我们去哪?”在相府公子这个身份的庇护下,沐歆宁轻而易举地出了教坊司。
站在人来人往的京师大街上,沐歆宁高深莫测地道,“喝茶。”
茶楼之内,三教九流云集,其中,也包括今年来京应试的举子,这些人,或作对以经纶,或附庸风雅,或品茗听曲。
“在外边,宁姐姐是丫鬟,琮儿是公子。”在经过沐歆宁三番五次地叮嘱后,张玄琮掰着手指,反复地念叨道,“宁姐姐是丫鬟,琮儿是公子。丫鬟是公子的人,那么,——”
张玄琮一想到此,高兴地扑到了沐歆宁的怀中,大声嚷道,“宁姐姐,原来,你想成为琮儿的人,是不是?”
张玄琮纯净无暇的眸子,因沐歆宁的一抹浅笑,而愈加地流光溢彩。
若非张玄琮是个痴儿,沐歆宁怎会容许他一个男子对她又搂又抱,还有那句‘成为他的人’,更是使得沐歆宁哭笑不得,果然是童言无忌啊。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女子与男子如此亲密,怎能不引得京师大街上的往来之人,纷纷侧目。而张玄琮稚子般的举动,在旁人的眼中,便是惊世撼俗。
“真是不知羞耻——”
“世风日下啊——”
围观之人的指指点点,惊得沐歆宁猛然回神。
“别说了,快走。”她的一世清誉啊,都毁在这痴儿手上了。沐歆宁忙捂住张玄琮的嘴,拉着他,隐入人群中。
有生以来,沐歆宁第一次这么狼狈。她的清冷,她的从容,皆因张玄琮的出现,荡然无存。
沐歆宁抚胸微喘,即使已躲至茶楼,她仍感觉那满街之人的鄙晲之色,如芒在背。
“宁姐姐,喝茶。”见沐歆宁恼羞成怒,痴傻的相府公子忙可怜兮兮地端茶赔礼。
“公子,奴婢不敢。”沐歆宁缓了缓语气,素手按住了欲要起身的张玄琮,悄声又将刚刚的话,叮嘱了一番。
张玄琮点了点头,似模似样地靠在了花梨椅上。
刚沏好的上等大红袍,色泽绿褐鲜润,茶香馥郁。
沐歆宁抬眸,暗暗环顾四周,以前,她是尚书府的大小姐,除了每月到潭柘寺上香,便一直留在府中,与世隔绝。离了府,她才发现,她这十七年来,都活在沐尚书精心为她编织的牢笼中,看似锦衣玉食,却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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