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风风火火的进来,道:“我也是昨儿半夜得的消息,又使人去你家和三姑母处打听的清楚。苏家表弟怎么做出这样事来?还好三姑母不晓得她儿偷的是你大姑呢。”
真真苦笑道:“姐姐请坐下吃口茶顺顺气。阿菲昨日明明和我说过,要回绝了这门亲事,谁知他居然哄我……”
莺莺抢白道:“你相公和我姑母两下里各怀心思,若要退亲,必要说清缘故。你家王举人好的就是面,如何肯说?就是三姑母也不肯认。与其吵翻了闹得天下皆知,不如若无其事把妹嫁了。结了亲,就是你三姑母日后得知,也不好和你们王家闹的。果然是举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真真咬牙,气道:“到底名声要紧,还是妹的将来要紧。这样嫁把他,也是日日吵闹。”
莺莺冷笑道:“若是传开了,因为大姐和未来丈夫偷上了退亲,你当你家小姑还能找着婆家?”
她姐妹二人在外边说话,青娥在房里尽数听见,心里又恨苏公下流,又恨姐姐无耻,又恨哥哥无情。满腹的心酸都化做眼泪哭将出来,惊动得栖在松晴馆外松树上的十数只白鹭纷纷飞起。
真真和莺莺听得也都心酸,好半日,真真道:“不然,也叫青娥学我逃走罢。”
莺莺啐她道:“胡说,你那回翻墙出了差错,害我们在家日日提心吊胆不算,偏还遇见了王慕菲这个前世冤家。看你如今过的什么日?怎么好再叫你小姑学你?”
这话却有些重了,说的真真低头无语。谁料青娥从房里跑出来,扑到嫂嫂怀里,哽咽着道:“我情愿剪了头做姑,也不要嫁把那姓苏的。”
真真和莺莺齐声道:“姑可做不得!”
莺莺看看真真羞愧的都说不出话来,只得自家出头,因道:“青娥妹,你和我妹妹极要好,我也当你是自家妹一般,我说几句,等我说完了你再想想你当如何行事。苏表弟偷人也是富家弟的常事,嫁把他若是你不吃醋。又有我和你姐夫护着,你在婆家日极好过。忍几年生两个孩儿,他家家事虽然不多,也有数万,够你吃用。这是我偏着苏家表弟说话了。若是换了我自家,必不与这样下流种成亲,偷谁不好,偏偷娘的姐姐,这是嫌大家脸上都太好看呢。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但有了邪心,今日偷姨姐,明日偷使女,后天按媳妇,没完没了的生气,何苦来。又不是不嫁把他就活不得,何苦自寻死路。只是退了亲,到底名声上有碍,再寻这样的人家是不能了,却是要过苦日的,也不晓得夫家可待见你,也不晓得你夫婿将来可会纳妾。嫁把苏家却是锦衣玉食。你情愿哪样?”
青娥低头想了半日,红着脸道:“我们本来家道平常,休说平常的秀人家,就是寻常做田的织布的,只要他老实为人好,就嫁把他如何?偏有了钱就有许多气生,不如两口穷些的好。”
真真微笑道:“妹妹打的主意好。凭什么他们男人三妻四妾风流活,还要做妻的隐忍低头做小,又要替他管家,又要替他照管小老婆们,有一点半点不是,就是你不贤惠。”
莺莺也笑起来,道:“这却是我教坏了妹妹。我不肯叫相公纳妾,也管束着不许他在外头风流,偏他又敬我爱我。只是你姐夫这样的人十万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要替青娥妹也挑这么一个人可是有些难。难得青娥妹这样有志气,却是他苏耀扬没福。”
真真看青娥一张小脸又垮了下来,忙道:“私逃不能,咱们想个法把青娥藏在哪里,如何?”
莺莺想了想,有了主意,笑道:“我却有个法,只是委屈青娥妹了些,可使得?”喝退从人,附着素娥和真真的耳边说了几句。
真真迟疑道:“不好罢。”
青娥却点头道:“无妨,就这样行事,就是哥哥和爹娘晓得,也不会抱怨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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