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前后都无人,伸手伸脚笑道:“难怪我姐姐说做人家媳妇不容易呢,只这一日,奴家就觉得辰光难捱。”
王慕菲轻轻握住尚氏的手,柔声道:“我爹娘是爱钱,所以我姐姐嫁了几回都是有钱的老头。娘且忍耐几时,到为夫中举做官,那时大把的银捧到他们跟前,跟你就亲热了。”
尚真真心里比蜜还要甜,轻轻啐了他一声,指着山坡下的野菊花道:“这个晒干了做枕头好。我们去摘些来吧。”
王慕菲有心抚慰妻,巴不得借此效劳。冲下山坡寻到一大蓬开得正好的,连根拨起丢上山道。真真忙蹲下来,捡好的花枝折下三五枝留做插瓶,就把花朵都摘下来,堆在道边一块方桌大小的白石上。两个人且笑且顽了小半个辰,看够做两双枕头,王慕菲脱下长衫,把袖都打了结,装了大半袋黄花扛在肩上,又取一枝插在娘鬓边,要拉着她的手走回家去。
真真不肯,王慕菲道:“这有什么,你我二人已是夫妻,就是再亲热些儿别人也无话说。不过牵着手走几步路罢了。平常你难得出一回门,不如咱们走回家去罢。”
尚真真原来住在小镇上时常出门,到府里远不过到两条街外的菜市买菜,每每看见人家自在街上闲逛都羡慕,相公这样说自是喜欢,只是不肯牵他手,偏要落后他几步。
王慕菲生性跳脱,生怕人家不晓得他和娘一路,走几步就要回头道一声:“娘小心,休走丢了。”惹得路人尽掩口而笑,都喝彩道:“好一双俊俏的小夫妻儿。”羞的尚真真都不敢抬头,偏王慕菲极是得意,但有人这般说话,都要冲人家拱手作谢,一路行到莫家巷口,方老实几分,从真真手里要过那大捧花,笑道:“你不肯叫街坊们看见,上前几步罢。”
真真嗯了一声。王慕菲脱了外衣,一手持花,一手拎着当布口袋用的长衫,巷里的孩们看了都笑话他狼狈他也不恼。
却说姚滴珠散学,约几个同是商人家女儿的同学到她家去吃点心,恰好就在王慕菲身后两三丈处。
一个刘珍姐是家里开当铺的,素来眼高于顶,指着王慕菲的背影笑道:“这个人,一身是花,男不男女不女的,却是好耍。”
姚滴珠仔细打量,原来是那个呆,抿嘴笑道:“这个人极呆的。”冲上前几步,拍他后背道:“呆,你这是做什么?”
王慕菲回头,正撞上一双水汪汪的凤眼,那双眼睛的主人马上涨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扭头跑开。王慕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闷闷追上娘道:“我是呆?”
尚氏横了他一眼笑道:“却有三分呆气,谁家秀脱了襕衫做口袋?还插一头的黄花在街上走?”伸手替他摘下头了几朵小花,又道:“些家去罢。”王慕菲笑着牵起娘的手,两人偎依着回家。
刘珍姐看前头二人恩爱,忍不住又道:“这个呆秀待他娘却是好。”
姚滴珠因方造次了,羞答答低着头,不觉手伸到腰间的小荷包里,触到那几块金,心里越的对那秀好奇。直到刘珍姐她们散去,她还在想方那个秀,生得又俊俏,待娘又温柔,这样的男,不晓得自家有没有福气也遇到一个。正托着腮在卧房里想心思,姚老板笑呵呵进来道:“女儿,爹爹遇到从前一个好朋友,叫我和他一道出海贩货呢。”
姚滴珠魂不守舍,随口问道:“去哪里?”
姚老板想了许久,方笑道:“到马刺甲贩香科去。听说有五十分的利还不止,只要走得一遭,就是泼天的富贵呢。”
过得几日,姚老板就把钱铺变卖,多年积蓄所得约有七八千两银,留下二百两给女儿压箱底,又在一个开绸缎铺的朋友处入股八百两银,其余的银尽数买了磁器和茶叶,从松江坐船到泉州,再偷偷换船出洋。且不提他一路上景况如何。
只说姚小姐没了父亲管束,和她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