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任雍听此只转过目光，往屋里走去。刘管家朝燕灵恭敬低身，等燕灵挪动了步子，才跟着走去。

    其实屋里大小姨娘们都在，三姨娘，一脸清秀，看上去知书达理，颇有智慧，说笑中极少说话，四姨娘风情万种，但眉眼间透着算计。六姨娘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却只有她生有一子。九姨娘则是顾任雍新纳的一房，年纪比燕灵也大不了几岁，偶尔和三姨娘攀谈两句。

    孙氏此时容装齐整，精神焕发，被孙瑛的一个笑话逗笑了，头上的金玉发簪随着摆动发出些许声响。见老爷进来，微微一愣恢复往常，也想明其中缘故，行了礼后，说道：“想必燕灵丫头也来了，只是毕竟是第一次见，总不好让她见自己憔悴的样子……”

    敏儿机灵，忙叫旁边的丫头：“还不赶快迎大小姐进来。”

    燕灵与燕韫进屋，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他们两个身上。刚好孙氏给孙家两个小姐赐了坐。燕灵轻轻瞥见了这一幕，突然收敛了原本的谦卑谨慎。

    “多么俊俏的一双儿女，我和老爷真是好福气啊。”

    “给父亲，母亲请安。”说着燕灵向顾任雍和孙氏行了肃礼。也就是“九拜”之中最轻的礼。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此时的孙氏眼中闪过一瞬锐利的光芒，随即掩盖。只是难为地看了一眼顾任雍，看了一眼孙瑛。

    孙瑛立刻会意，站起来，厉声说道：“表姐，虽说你养在山野，但也不至于如此不知礼数吧。在上为你的父母，又是初见，应行稽首大礼，而你却行肃拜之礼，你这可是犯了十恶之条啊。若是我犯了如此的罪过，此时应该跪下谢罪才是。”

    “喔？”燕灵脸上一脸吃惊无辜，她装着怯怯地说道：“我以为母亲对待小辈都是和蔼可亲，对待俾从向来仁慈宽厚，不行此礼也无大事……”

    孙氏一脸严肃地说道：“燕灵丫头，你养在山野，不知大户人家的礼数也属正常。丞相府礼数严明，上下有别，不能没个样子。你这是犯了大错了。”

    燕灵继续装可怜道：“是呀，燕灵有罪……”此时突然换了语气：“可是如此，母亲的罪过不是最大的吗？”

    孙氏一愣，强忍着不悦，说道：“我？你倒说说，我何罪之有啊？”

    燕灵不卑不亢说道：“我与敏儿是主仆关系，又是初见，但刚刚在门口她却只对我行了常礼，敏儿常年跟随母亲，竟不知上下有别，对我不敬，此为对女婢的管束不严；又听说孙家妹妹们自小养在母亲膝下，母亲自然也要担着她们的德育教养之责，但见孙家表妹们，对我这个顾家的嫡长女置若罔闻，现在孙瑛妹妹还对我这个姐姐指手画脚，也是初见，却这样少条失教，此为对儿女的教导不善；本以为是母亲仁善，可是母亲又予以否认……看来只能说母亲丞相正妻之位，做得很是失败了……”

    燕灵特意在“又是初见”等词上加重了语气，此时孙氏只觉得自己无形中被眼前的这个小女子狠狠甩了两个耳光。也是从未见过这般伶牙俐齿的丫头！

    “妾身知罪，”孙氏顺势在顾任雍脚下跪下，隐晦地说道：“老爷，燕灵丫头如此地说，便是我的过错，妾身怕要重新考量，否则只怕将来不好啊。”

    她的话表面上是说燕灵所说的过错她承认，并且愿意反思。却也可理解为，燕灵如此冲撞无理地说话，是她身为继母的过错，她要重新考虑是否让她进府，否则怕将来无法驾驭她，犯下大祸。

    三姨娘显然听懂了孙氏的里外话，饶有兴趣地望着燕灵，想看她如何应对。

    谁知，燕灵毫不避讳朝她莞尔一笑，才离开了视线。

    随后，只听见顾任雍漠然对孙氏说道：“弄到现如今这个局面，夫人你自然有天大的罪过。”

    此言一出，孙氏仿佛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