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修瑜在机场大厅外面对她说出,“你有你的生活,我自然也有我的生活,这一次,我不会在原地等你”这句话的时候,景淼以为他终于选择了放手。
自尊不容许景淼说出其他的话来,只能笑着说祝福。
可修瑜的那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翻来覆去思量琢磨许久,最终却只能得出一种可能。当完完全全无牵无挂的关系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股无名火就从心底燃起。
原地在哪里?
早就没有原地了,他凭什么那么说?
景淼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纠结在咬文嚼字上面了,明知道自己钻进了牛角尖,偏偏抑制不住地往深里想,牵起自己夜夜在异国他乡辗转难眠。
两个月的时间,忙着照顾安皓然,生活是极其忙碌的,和丹一起帮忙查阅多种外文资料,几夜没有合眼,好不容易等到安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等待手术的夜里又忐忑地难免,担心手术过程中出现突发意外。
那段日子里几乎夜夜都会梦到小海帆去世的那一天,在夜里惊醒过来,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幸运的是手术成功,可是心却不能完全放下来,一直到安皓然在那一天睁开眼睛,忽然对她说,“景,你不能再瘦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太难看了。”
她这才能够安心地回到国内来。
没有想到修瑜说的“这一次,我不会在原地等你了。”确确实实是真的,因为这座城市里,也没有了修瑜的影子。
“小八他,去了叙利亚,当军事观察员。”
面前的皇甫青园说到最后,声音哽咽了起来,尾音破碎颤抖,几度停歇下来,才强撑着把一句话说完。
叙利亚,这个地方对景淼来说不算陌生。国家虽然小,可是近些年却在国际新闻中频频出现,它不是像梵蒂冈这样的小国一样因为风土民情而出名,而是因为内乱不断,局势紧张而成为全球关注的热点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
景淼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
皇甫青园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说话也顺畅了起来,“两个月前,大概就是你去瑞士的第二天,他就瞒着我们所有人,接替了当时在叙利亚因为执行任务而受重伤的军事观察员。我们也是在过后的一个星期才知道,当时只知道他去执行了机密任务,后来老爷子才告诉我他的下落。事情紧急,需要有派遣经历的军官出国,本来也轮不到他去的,可是他自己突然提出要去维和。”
皇甫青园擦干净湿润的眼角,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景淼,她的眸子垂着,看着地面,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皇甫青园的一双眼紧紧盯着景淼,回想起这两个月来修瑜唯一一次打来的电话,“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如果能死在叙利亚,也算是为国捐躯,为国增光。他说他不能按照我期望的那样去生活了,修家的血脉总算是流传下去了。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对得起,所有的人都不辜负。忠孝不能两全,他宁愿选择对得起国家,这辈子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能报了,注定做个不孝子孙,但是至少他没有败坏修家的名声。”
景淼深吸一口气,别开脸,抬头就望见了对面的那栋居民旧楼,万家灯火,只有修瑜曾经住过的那一间没有亮灯,小小的阳台上摆放着一盆不知名的花朵,花和叶子早已经凋零,独留下枝丫在寒风中颤抖。
景淼的心底也在风中战栗。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万千滋味里唯独没有快意。
原来那一天疯狂的缠绵,是他当做此生最后一次的疯狂了,难怪那么凶猛,像是在发泄着某种情绪。当时景淼只当他欲念灼心,急需纾解。现在回想起来,个中郁结心情只有修瑜自己最明白,于他而言,或许就是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