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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那常年飘落的蓝花,桑虞虽也看了好些年,可从未觉得看腻,不禁提起裙摆跑到树下,伸手接过下落的一两朵,轻声自语:“真想把你们移栽到谷里。”

    钟离阜亦行至树下:“虞儿看这树周围的花草,他们都曾是修成人身,开了灵智的妖幻化而来,有些死于劫难,有些陨于心魔,有些困于情爱甘愿长眠,执念不灭,则花开不尽,落而为肥,天道轮回。”

    “意思是这蓝花楹树下都是灵,若树离了这里,就枯萎了。”桑虞绕着树走了一圈:“其实我只是随口一说,倒也没真想挖它走。”

    悠悠琴声入耳,这是……

    第一次见他时,他说:你飞上来不易,便多弹一曲予你。

    这是当时的那首曲子。

    又听钟离阜附着琴律缓缓道:“蝶自谷中来,喜闻丝桐音,皎皎白衣人,问其有无名,其未有所语,白衣取字尾,唤其蝶音兮。”

    桑虞莞尔,原来他在南华宫是想知道当年的细节。

    桑虞走到琴尾处抱着双腿坐下,一只手撑起下巴:“大叔当时穿的可不是白衣,是水色长衫,淡淡的蓝甚是好看。”她又用指尖敲了敲琴尾的某个地方道:“蝶音当时停在这里可是瞧得清楚。”

    钟离阜浅笑不语,却突然止了弹奏,说道:“我忽而想起,远年一次在西王母寿宴上听过的一席闲谈之语,是优伶舞毕后,西王母感叹上古千翼蝶之舞姿乃三界一绝。”他侧头看着桑虞:“虞儿可愿?”

    桑虞想了想:“我记得上一次跳舞是……族里有喜事,我喝多了,就兴起跳了一段,绝不绝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谷里的花都开了,许是舞的时候没控制住灵力,乱了花期,不过倒是听荼青说自那日后,族里的姑娘争先恐后来求我教,都让荼青给挡了回去。”

    “正巧这树下埋了一些桓翁自己酿的酒。”钟离阜手一挥,在二人前化出一席一壶两盏,还施法将杯里都斟了八分满。

    “你喝酒?”这倒让桑虞很是意外。毕竟相处这些年,她从未见过钟离阜喝茶以外的液体。

    “不常喝。”

    桑虞端起杯先是凑鼻尖闻了闻,再小抿一口,惊喜道:“是果酒!香甜回甘,饮多不醉。”说完一口气连饮下三杯。

    琴音又起,桑虞放下酒杯,起身,抬首,伸手又接住一朵蓝花,脚尖微微踮起一旋身化了一身白底蓝花轻纱广袖烟罗千层裙,她随手将指尖蓝花插入发髻,再轻轻一蹬,悬空而起。

    她随着琴音而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不足以形容其美,琴音渐入高亢,那抹倩影却隐入树巅,没入花海,待钟离阜抬首寻去,惊见星光点点洒下,色彩万千,缤纷斑斓,桑虞于光晕中缓缓而落,身后不计其数,形色各异的蝶翼飘散,那星辰之光便是从蝶翼上迸发而出,翼尾如烟帛,一层一层把钟离阜围了起来,桑虞落在他身后,双手环上他的肩,脸枕其上,柔柔道一句:“好看吗?”

    “虞儿……”钟离阜已乱了心神。

    “嘘……你不用说我知道。”桑虞越发靠近钟离阜的耳垂:“不过为何我会觉得……觉得……”她突感异样,匆匆隐去蝶翼,松开钟离阜,退至一旁指了指酒壶道:“这酒?这酒是何物酿制?”

    钟离阜拿过另一杯,用指尖伸入酒里探了探,继而眉头一紧:“桂雾,桓翁怎会用它酿酒?”

    桂雾?桑虞听着十分耳熟,对了!当年她入阴山寻嗜鬯,凌央告诉她那长相甚是可口的大红果名叫桂雾,还说吃下去会中毒,如无解,便会爆筋而亡。

    她中毒了?

    桑虞立马盘腿调息,压下体内频频袭来的炙热感,血液此时如沸水般灼着每一根筋脉,可似乎越压制越加剧,乃至陷入昏迷。

    “虞儿,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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