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来知道自家主子虽然喜好音律,但于声色犬马上不同别个皇亲贵戚,未免有些忐忑。仔细斟酌了回话后,不想,池凤卿竟毫不犹豫地应了,当即心道,主子平常少于应酬等事,但是去乐坊听个曲儿,看个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随后便小心翼翼地各处交代清楚,陪着池凤卿便装化名前去。
那乐坊用的是个俗名,叫做红袖招,但,所处之地并格局布置等等,却不同于一般的风月场所,里里外外透着一份匠心独具,甚是雅致。若有瀚宇容城的客人来此,定然心里会不由自主地将此处同那巫山阁作比。
池凤卿见唐彪熟门熟路地停车歇马,递了名帖进去,不由问道:“你来过这里?”
唐彪对着这么个过于洁身自好的主子,有些不做贼也心虚,带了些许尴尬,扯扯唇角回道:“回主子,属下曾和兄弟们闹酒请客来过两回。这红袖招虽说也是风月场所,却不比别处,最喜标榜一个‘雅’字。不光自家行事与众不同,对来客也甚是挑剔,一般乱七八糟的闲人是不接的。便是雅客,头一回来也需熟人引见才得入门的。”
池凤卿看他一眼,勾唇轻笑道:“如此说来,孤今儿个是借你的光了。”
唐彪再度尴尬地扯扯面皮,不曾作答,只恭恭敬敬地为他旁侧引路。
池凤卿随着唐彪闲庭信步而入,果见此处不似听闻旁人形容的一般妓馆菊院模样。不仅未见鸨母c龟公之流吆喝,也未见脂粉香浓的女子围拢迎客,连狎妓闹酒的客人也不曾见。一路只是于楼台间曲径通幽,在花木深处传出些隐隐卓卓的琴曲歌声,倒像是入了谁家别院上门做客的。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便到了一处小楼前,两个眉清目秀小厮打扮的童子将二人引往楼上一处安置,除了礼貌用语也不曾多话,请他二人坐下后问了需求便径自告退。
池凤卿打量室内的布置,果然还是雅致风格,不见所谓的香衾,一应陈设具是书香人家模样。屋子中间是方精雕细刻的圆桌并六张鼓凳,桌上摆了事先准备好的瓜果c点心和酒水菜单。左手靠墙又放着几把紫藤圈椅和小几,后头墙上挂着些雅俗共赏的字画。右手是四幅的推拉门,蒙着绢布,上头绘着山水图。房内未设惹人遐思的床具,只在窗前设了张供人休息的软榻,铺呈的也非香艳之色,而是淡淡的烟紫罩面和藕荷色靠枕。
窗沿下吊着几盆抽穗兰花。窗外是一道回廊,挂了一层淡绿的轻纱,湘妃细篾的帘子卷在上头,结了丁香色的丝扣。满室中,其他细微处的装点也是淡淡清雅,连香兽里的燃香也是淡淡袅娜,不闻刺鼻浓烈味道。偏要捡一处浓艳之色,便是墙角花架上叶片上尚且滴露的蔷薇花,透着几分撩人之意。
池凤卿瞧着干净清爽的布置,也不见有什么女子来聒噪,又问唐彪道:“这些都是照你的意思办的?你倒会揣摩。”
唐彪无辜道:“主子要来这里,属下自然是要交代一番的,不过也不得这样细致。主子一路进来也瞧见了,这红袖招里自有规矩,本是懂得体贴客人的。”
池凤卿无谓地笑了笑。
须臾,那两个小厮去而复返,捧来一套紫砂茶具,后头跟着个淡雅的粉妆女子,在珠帘外朝二人福了福,轻言问道:“敢问客人,可是要现成的茶饮,还是要绮罗在此烹茶?”
唐彪见池凤卿没有回绝之意,问道:“姑娘烹茶可有讲究?”
绮罗笑道:“谈不上有多讲究,只还晓得些火候控制。”
唐彪便点点头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小厮闻言便入内移动小几,布下泥炉用物。绮罗半跪在小几前,洗手焚香,然后煮水煎茶。茶得后又洗杯冲泡,行事途中一边做,还一边轻言细语念念有词:“焚香除妄念,冰心去凡尘,玉壶养太和,清宫迎佳人,甘露润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