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月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她使劲摇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沈萍。哑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娘,你”
沈萍早已泪流满面,站都站不住脚,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当年所犯下的错事如今统统都要偿还。
“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有什么证据!”刘郁珍呵斥了一声,她死死地抿着嘴唇,额上的青筋都隐隐暴露。
她怎么都无法接受,自己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居然都败在眼前这个后辈身上,不,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了。
“这几年来,沈妈一直都活在自责和恐惧中,她做了对不起顾家的事,每天都在忏悔,你倒是一点愧疚不曾有。”
狄穆辰冰冷的语气如同刀子般划过刘郁珍的脖颈,她猛然缩了缩脖子。
“怕你会忘记当年所做的事情,我才会叫人寄了那封信,果不其然,沈妈收到信后立刻来找了你,怎么?看了里面的内容,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从你刚入顾家大门的那天起,就视顾家大姨太蓝应卿为眼中钉,处处同她作对,蓝应卿性情好,为人善良,好几次在顾绍天的面前护了你。你却这般不知好歹,三番五次继续陷害她,直到她临盆时,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动了害人的心思,可又不敢一个人做这件事,便故意拉拢了何凤,何凤本对蓝应卿并无恶意,可你却利用女人的嫉妒,成功煽动了她。之后,用重金和威逼的手段,收买了当时伺候蓝应卿的佣人沈妈,再给她制造一个接生的机会,这样一来,害死蓝应卿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最后,只要冠上难产的帽子,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狄穆辰说到这里冷冷一笑,用彻骨的语气继续说道:“可终于你还是怕了,即便是坐上了正房的位置,你依旧寝食难安,害怕事情有朝一日会败露,于是你赶走了沈妈,用她女儿作为威胁,封住了她的嘴。至于何凤,如今也完全被你利用,只因为你承诺会让她得到荣华富贵。”
“所以,为了一己之私,你害死了蓝应卿。”狄穆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真相。
刘郁珍一下子泄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何凤微微晃了晃身形,自知丑事败露,不禁心生恐慌,连忙撇清关系道:“不不是我,那件事我没有做,都是她一个人干的,不,还有沈妈,是她们两个人串通的!”
听到这样的话,刘郁珍不可思议地抬头,诧异又愤怒的目光直生生地朝她望去。
“我求求你,不要告诉老爷不然,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雅沐,雅沐还没有找到好人家呢,狄先生”何凤求饶似的姿态惹得狄穆辰一阵厌恶,他皱了皱眉,手上的力道不由紧了几分。
怀里的人此刻没有了声响,他心中陡然一惊,伸手抚了过去,摸到的确是满手的湿泪。
“倾倾。”他心疼地唤了一声,忽然觉得这里已经留不下去,凛了脸色,将顾倾倾打横抱起,大步朝门口走去。
大门外,一身戎装的迟彬伫立在原地,抓着帽子的指甲微微泛出了青白。
狄穆辰只冷冷睨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从一边快步走开。
夜色朦胧,明月升上了天空,竭力驱赶着未知的黑暗。
狄穆辰倚靠在床头,膝盖上放着几份文件,他眉毛深深拧着,左手一页页小心地翻着纸张,另一只则轻轻握着躺在身侧的人的手。
旁边的人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狄穆辰有些心不在焉,索性将手头的东西都放下,侧身躺下来,正脸转了过去。
沉睡中,顾倾倾仍旧深锁着眉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面颊上残留的泪痕依稀可见。
狄穆辰心头一动,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肩头的旧伤又开始发作,他咬紧了牙关,勉强地忍着隐隐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