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霜闻声抬头,并未开口。
夏灵清这可是难得客气一回,但见迟霜此刻神色淡淡,她原本想好的说辞就这么卡了壳,略顿了一顿,她才道:“柳哥哥自你之前离开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你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迟霜看着夏灵清,静了片刻,而后微微一笑,道:“不能。”
夏灵清没料迟霜会拒绝得这么直接,当下就是一滞,她还欲再开口,就见迟霜已经收回了视线,对立于一旁的关步月说了句什么后,就径直去了后院。
夏灵清见人去了后院,她连忙又绕过了二楼的厢房,径直去了后面的走廊,看到迟霜正在井边提水洗脸,她刚要开口的动作又是一顿。
她没忘记自己与迟霜不对付。
在她看来,在她过去二十年所受的教导看来,她都是不屑于正眼去瞧迟霜半点的。
但此刻她是有求于人,瞧不瞧她都得瞧。
可眼下,看着迟霜摸着夜色打水洗漱,她却又不知为何觉得心中一阵堵塞。
老实说,夏灵清其实是看不起这些江湖人的。
在她眼里不,是在许许多多的官宦富贵人家眼里,江湖人全都是草莽穷寇,上不得台面,只会为了生计而疲于奔命,为那些大户人家卖命,吃穿皆是布衣粗粮,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可此刻看着迟霜此刻那从容不迫的动作,夏灵清就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她竟是下意识地将自己与迟霜作比较。
江湖人什么是江湖人?
那就是吃穿用度皆靠自己那双手,有刀的用刀,拿剑的使剑,不管是能飞能打的还是能偷能抢的,全都各凭本事。
而下午迟霜在客栈里与人交手时候的翩翩身姿,到现在夏灵清都还记得清楚。
而在这之前,她就从身边人口中得知了迟霜在江湖上的地位不算什么地位崇高的人,可却练得有一声绝伦轻功,还有一张绝丽姿容,以及一个可供她驱使的江湖门派。
这些东西,在夏灵清看来,全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但一想到这些,她就再次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就好似她认识的所有人都在同一个圈子了,偏偏她自己身处其外,就好比她的父亲,明明是个庙堂王爷,偏偏能号令小半个江湖。
又好比她未婚夫柳春风,明明是个世家公子,明明是个病疾缠身的柔弱公子,可偏偏能在她父亲的威胁下泰然自若。
而自己,与柳春风的关系就只是一场交易,全无情爱。
甚至于那个男人给她的所有温柔全都是基于她父王的权利之下。
而当他面对迟霜的时候,那个男人好像就能够抛却自己所有的自尊一样。
夏灵清觉得自己真真是可笑,因为在柳春风昏迷不醒的时候,自己全无能力,而神医就在同一件客栈里,却丝毫不顾她的请求哭闹,对柳春风的病状毫不关心。
之前,夏灵清还以为自己只要等到迟霜回来,就能让她去求求施小伶
可现在,夏灵清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简直就像个笑话。
迟霜为什么要救柳春风?
又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她夏灵清哪里来的地位权利去命令连她父王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啊这么想着,她就缩了身子蹲在楼道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令她觉得委屈。
可她除了哭,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迟霜捧了几捧水泼在脸上,刚刚清醒下头脑,就听耳边响起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只觉心烦。
要是哭能解决问题,那她又何必这么辛苦。
想到此,迟霜就甩了甩手里的水,然后倒掉盆里的水,直接飞身跃上